夜雨

一场夜雨。

在窗外，淅沥声不断。

客厅只亮了一盏台灯，小小的光源稳定明亮在沙发一端。

她缩在一隅。

一本书向她敞开洁白的内核，而目光如饥似渴地流连其上。

霎时间周围安静很多。像某个瞬间珠子散落在地面。她这才想到，风扇转动的声音停了。

短暂的茫然，抬起眼睛，她的视线从光明向昏黑划去，在模糊的边界线上，她看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

定了定神，才看清他的脸。

“夜凉了。该睡了，母亲。”男孩说。

那声音沉静得仿佛夜色的一部分。

一点梨涡浮现。她眼睛亮亮地扬了扬书，说：“我想把它看完。宝贝你先睡吧。”

男孩在她身边坐下，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腕表：“一点了。”

表盘抬起。“确实哎，都一点了。”她望向书本，眉头轻轻一皱。很快又松开了。

“没关系，通个宵也没什么。你老妈当年天天熬夜呢！”她笑道。

“你明天还要上班。”汤姆语气平平地说。

身子一歪，她的脑袋苦恼地在自家孩子肩头滚了半圈。

“不想上班。”她哀嚎。

“好。”男孩接的自然。

“啊？”

她直起了身体。

“我去打工。”

“算了算了。”她又倒了回去。

一本书嘭地盖自己脸上。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下面传来，好像被书本故事压的喘不过气：“汤姆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男孩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悠悠。

过了一会儿。

她坐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去睡觉。我也不看了行叭。”她把书放桌子上，双手一摊以示决心。

客厅里的唯一光源忽然被按灭了。于是走道两旁卧室的灯光，透过门缝更加醒目，为他们回卧室的路提供指引。

揽着孩子肩膀到了卧室门口，她松开了手臂，笑眯眯地告别：“晚安，汤姆。”

“晚安，母亲。”男孩一颔首，转身回房。

两扇门同时闭合。

客厅彻底落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