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宿命

相柳的离开，小夭没要个解释，因为他知道他不管去哪，他都会回来，他不会放过她哥哥，还有他们的蛊没有解除，可是润玉若离开，他，还会回来么？

小鹿轻声的唤了唤，也许是怕再次的别离，往后踱了几步寻了个安静之处静静地卧在地上。

天色日渐昏暗，小夭既盼着他的回答，又不敢听他说的答案会是失望的，寻常人家的点起的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阿念比上次见到时候稍微长高了点，也变得没有那么小孩子脾气。玱玹带着她在集市处随意逛了逛，尽管有的街道处卖的玩意儿或者表演很热闹，玱玹不让去，她就不会去。

辘辘的马车声慢慢驶过街巷，罗幕轻掀，车内二人看着车外的景色，只闻一人声道：玱玹府邸应该就在前面了。

又闻一女子笑道：你这是真的陪我来，还是别有用心啊？

这不，涂山氏人家夫妻二人我在那也不合适啊。

可，现在这天色已晚，现在去叨扰，不合适，今日就在附近寻个住处明日再登门拜访。

忽闻车内男声声起，马车缓缓停下...

小夭先开了口：你说过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想说的是我不是那凉薄之人，我只是想找个真正的知己，你可以，做我的，知己么？

润玉的一手背在后，指尖与指腹捏出一道深痕。

凄然一笑，小夭将润玉一只手展开，将胸口处贴身之物塞入他的手中。既然，你决定了，我只好尊重你的决定。

一汪湿润即将夺眶而出，小夭谎称风沙迷眼，转过身一步步的离开...一双脚印凑近了她，缓缓抬头望去，一束仙光落于她的心上。小夭姑娘，我，愿，意

讶异一瞬化为星亮，小鹿听见女子叫唤，轻轻抖了抖毛一瞬欢的更高。着实把刚刚逗它的女子吓了一跳。可见它灵巧又珍贵，只好作罢。赤水丰隆看见妹妹在追着什么，也跟着跑了过来，转了好几条街巷，才看到小鹿进了一府邸，丰隆惊讶不已：这不是玱玹的府邸么，难道说刚刚那女子是小夭？

虽然今日二人一同散心，可无论是店铺的事，还是朝云峰有客人来访，润玉都抢先一步知晓，他告诉小夭今日有贵客临门，小夭笑道：贵客？你说的是我哥哥么？

可当她踏入府邸时，屋内传来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这次她输了，小鹿悠闲地在空地上散步，小夭忙让它不要发出声音。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阿念看见小鹿欢喜的不得了，忙问道：它可真漂亮，哪来的？

小夭不想润玉卷入任何有关她的事件中，朋友的，他出远门了，让我帮着照看几日。

阿念点点头，小夭拉过阿念，三人往屋里走去。

也没听你说要来阿，怎么今日就跑来了？

阿念眼含不悦：我也没说来看你啊，我是来看哥哥的。顺道替父王看看你，有没有给我哥哥添堵。

阿念，现在他也是我哥哥。

玱玹无奈笑道：你们两个每次见面都要掐一掐。

阿念不满的看着小夭：哥哥自然欢迎我来，你欢不欢迎，不重要。

小夭疑惑了：你之前说馨悦也来了，他们住在哪？

阿念看了看哥哥，玱玹忙道：是我让阿念这么说的，怕你忙的抽不开身。

小夭端起一碟冰桑葚，一串一串的吃着。

阿念说她站没站样，坐没坐相。小夭白了她一眼，玱玹哄着阿念离开。

玱玹看了看小夭，拉开一张椅子，脑袋靠在小夭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道：小夭我们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

我没有闹啊，你有你的规划，我也有我的。玱玹双手不知不觉环上纤腰。用力往他怀里一带...

小夭看见玱玹的眼睛中恍若黑暗中找到了一颗最璀璨的星星，慢慢地凑到她耳边继而靠近脖颈，两片薄薄的唇就这样压下来，抚在腰上的手轻轻的移到她的侧脸，玱玹的头轻转，继而吻了她的侧脸。

玱..她忙转头躲避，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鼻尖飘过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将唇印上她的唇...

浅尝辄止后，玱玹放开了她，轻轻窝在她的怀里。

我只是想看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否还有意义，小夭，我从未放弃过我们的未来，你也别抛弃我，可以么？

小夭叹息道：不管未来，还是现在我都不会抛弃你。

玱玹道：那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离开我。

小夭觉得玱玹不管怎么杀伐果断，还是最初的那个孩子。那个她欺负的哭鼻子的男孩。

玱玹不断逼问，小夭只好投降道：好吧，不过如果是非常过分的事情，我还是会离开。

很快玱玹的一句话，又打破了难重归的甜蜜。

我想请润玉加入我的计划，他可以和丰隆...

别说了，我不会让他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你，想都别想。

小夭，你答应过，会帮我的。

我是答应，但是我不会让他人犯险。润玉是我的知己，这件事没得商量。

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说一位叫赤水丰隆的公子前来拜会。

小夭答道：请他进来，接着抬手打开门向右回了自己的屋子，翌日，小夭起了个大早，小鹿带着她跳上房梁，一路奔去...

小夭不想回朝云峰，也不想去找润玉，遣了小鹿，她在店里取了弓箭，跑到一片寂静的桑林里，这箭好似与她毫无默契，小夭越是着急越射不准，这时身后有一只箭在她头顶呼啸而过。

你今日心不静，别练了。

小夭道：真是稀客，我当你已经解约了。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有新的行当，把你暂缓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相识一场，我不想往后的回忆有着仇恨的影子。

恨，总比视而不见的好。

小夭脚步停住了，转身对着他。

相柳唇角抿着笑：我开玩笑的，啧，你这花儿一般的年龄，就不该愁眉苦脸的，你总不会比那些人还会没有希望吧？

小夭笑了：一个时刻蛰伏在我身边，随时要我哥哥命的人，我每天控制自己别心惊胆战的度过，不过你也不算太过冷血，至少我学会了自保。

对啊，像我这种菩萨心肠的对手，你应该敬畏我。

小夭正色道：我可以敬你，但绝不会畏你。

话毕，小夭看向树上那懒洋洋的身影，绕了开去。

相柳却好像没有听到刚刚的那些话，邀请小夭去了一地下赌场。

小夭不得不佩服相柳的决策，却又觉得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数，这话还是出自润玉之口。

想哪位情郎呢？

当然是你啊。我想你带我来这的目的。

相柳笑了笑，俯身在小夭面前低低说道：别忘了，我是防风邶。小夭觉得浑身发怵，可转念想了又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相柳拉着小夭往里走去，边走边大声道：待会儿可别吓哭了。不过哭了也没事，可以来我怀里躲一躲，我不介意。

相柳笑着吹了声口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身牛面的怪物，小夭紧紧的拽着相柳的衣袖。

他接过两面具，自己戴了一龙头，小夭摆摆手，指了指那招牌，上面写着男子必须戴头罩，女子则随意，相柳把头罩脱了，拉过她靠近了大声说，你是玟小六，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玟小六，你怕什么？

也不知他哪个字说的让她有了勇气，小夭选了一狗头面具戴在头上，又戴了一双狗爪。小夭奇怪他为啥不带，不过看了看龙爪过于锋利些，便由了他去。

地下城里有两个洞口，一个名叫幽暗深渊，另外一个叫迷途知返，小夭还在想先进哪个，一旁有个戴羊头面具的女子端着一壶酒倒了一盏递给相柳，女子穿着甚是暴露。相柳让她喂自己喝，女子本就乐意，一杯酒缓缓流入口中。

小夭看了看他，摇摇头，她决定了，先去左边的幽暗深渊。见相柳还流连于软香之中，她想着进去看看不行再回头，打定主意随着一波人走了进去，和她一路的人手心张张合合。小夭不明白，好奇心驱使她走的更快些，黑洞洞的过道里，时不时传来一些吼叫，尖叫，大笑声，越往里走那声音更清晰了，徒感到空气中充斥着腥风血雨，让人作呕，她的脚步迟缓了，她想离开，身后的一群人将她涌进到那微弱的光亮间。

满目血红染红了她的双眼，她伸手摸了摸那粘稠的液体，在一幕幕热血尖叫声中，她瑟缩在一处角落，有一戴着鼠面的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把头深埋在她的怀里，小夭大脑空白，就这样拥着他，耳边还在充斥着各种嘲笑讥讽，小夭仿佛看见面具只是人的一种伪装，那些人心从来都是狰狞险恶的。而这里是个反馈他们内心想法的绝佳之地。

两人紧紧相依，台上惨烈的表演还在继续，热情毫无退却。可小夭还是看见有几个人向她这边走来，透过人群间的缝隙，小夭看见台上那些厮杀的人都戴着鼠脸面具，小夭惊叫道拉着那人躲去最后一排座位，她取下自己的面具，让那人戴上，她取下他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双仓惶无助的眼睛正盯着她。小夭也给他一双坚定的眼神，她站起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刚刚还在看台上表演的人，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小夭使出浑身解数，逃了出去，小夭扔掉面具，急忙折回去，她已经想好怎么把那人带出来，仅差一步之遥，一道凄厉之声在她身边响起，一颗头颅滚落在她的脚下...她看清了那双眼睛...

她想看的更清楚些，迎面走来一牛面的人拖着那还在流血不止的躯体往另一处走去，小夭看着地上，刚刚还是血污不堪的地面已经变得了无痕迹，她捡起被自己随手丢弃的面具，戴在头上，身体慢慢滑落，蹲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滚落。直到一人轻轻拥住她。

要回去么？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清晰。

你当年就是，这般，么？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她看到的暗无天日的场面。

我赢了，相柳晃了晃手的面具，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人戴这面具么？

小夭也止了哭泣，可是一时还没能缓过来，她靠在他的肩头...

之前不明白，现在似乎懂了...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你以前是奴隶呢？

这个嘛，我也忘了。就像润玉怎么会知道你的踪迹一样。

一瞬她怔住了：你不可以伤害他。

相柳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哭花的脸，笑了笑：你现在的样子，不用戴任何面具。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拉起她：我们去另一边吧。你心太善良了，你真的不是过去的玟小六了。

小夭也笑了笑：是没法回去了。

小夭还是把面具戴上随他走进另一个洞口，这里就是一赌场，除了一些赌桌，还有些香艳的表演，别无其他，小夭和他穿行其间，哪里人声沸腾，他们也就在哪里下注。相柳果然不会让防风邶输了名声，几场下来，要么小夭输的彻底，要么打个平局。

小夭看着自己手中所剩无几的碎银，喃喃道：究竟是你选的他，还是他选的你。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相柳道：我真的没有作弊哦，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小夭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离开。我确实没有作弊啊，你不相信我？

小夭看着那洞口，想起刚刚的一面之缘，泛起阵阵内疚和自责。相柳在她身边站定：如果当初我是那奴隶，你救了我，我一定以身相许。「边说边挡住小夭的视线」

走吧，下一站我给你描眉画眼。

什么描眉画眼，不正经。小夭又伤又气又笑，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理边上的人。

走到门口，那戴面具的人看着他，接过了龙头面具，小夭看着面具对相柳说道：这面具你让他们留着，下次我自己来时候给我用。

你还想下次？

小夭点头，相柳道：你想都别想。就算来也是我陪你一起来，他们不是认面具，而是认人。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别让我少了这乐趣。

相柳笑了起来，他拉住小夭的胳膊，让小夭正对着他，将她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的心和她同一节奏跳动...

那你要好好想想，舍谁，保谁了？

如果我说保你，你信么？

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你的脸，小夭又羞又恼，相柳拿出一方巾帕，小夭念了一阵口诀，脸上又恢复白净。

厉害啊，这啥口诀，教教我呗。

小夭不理他，相柳带她去了一歌舞坊，小夭正在上妆，相柳手上已经拿了一只眉笔，沿着她的眉毛一点一点仔细的画着，她抬头看见他也在看她，不由的红了脸。

别动啊，不然画丑了，浪费我的心意。

她眉头一皱，他轻抬她的下巴，抚平了眉头，马上就好，他笑着把铜镜拿给她，重描眉柳故人留，一缕情愁绕心头...

小夭说吃包子，不想吃里面的馅。相柳让她必须吃，还说不吃的话，他其他脑袋可是要来抢的，逼的她连皮带馅全部吃光。小夭想做胭脂香粉，他自己亲自去学做，学会了回来教她，小夭嫌麻烦可以自己学，他委屈道我就想做你的导师，你都不给我机会。小夭无奈道他无赖。

走吧，我送你去你哥哥那。

小夭笑意变淡：我不想去，我自己回朝云峰吧。

小妹快到了。

所以我们又要对立了么？

相柳看着她，温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了些。

你已经认定结局，那我只好成全。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在逼我。

这就是宿命吧。

相柳的手盖在她的手上，小夭如同一只木偶，如果她是那个奴隶，那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变化，她会成为他的妻子？手下？还是他会是一个恩人...还是一场无情的交易。昏黄的灯光静静地笼罩着他们...

身后一辆马车车辙碾过平地，在前面不远处停住，一女子跳下车，相柳捏了下小夭的胳膊，小夭也回过身和来人打招呼。涂山璟也下了车走到意映身边，小夭上次出海有帷帽遮挡，意映看了看她，总觉得有点熟悉又有点面生，防风邶是有名的浪子，意映也就随便耽了一眼，二哥，这是我的...

我知道，你在信里天天念叨的，不用介绍了。

璟，这是我二哥，防风邶。

小夭的心情已经差到极致，忙堆了点笑容，既然你妹妹妹夫来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失陪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散散步走回去就好。

相柳笑道：记住今天说的话，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小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回了玱玹的府邸。

阿念刚吃完饭，又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后院，一木质阁楼坐落在一棵大树上，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繁星和那寂静的一轮月亮。哥哥快上来。你看那颗星星最闪亮了。

玱玹让她小心点别掉下去，似有一束光线把树下的萤火虫吓得噗嗤着翅膀。

玱玹回过身，见到小夭的房间内亮起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