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还是契机

来到一年二班教室，门后面的文件框里放着本学期的座位表。

陆晏松凭着身高优势看到了同桌：“沈霖月？这次中考占了第一的省状元？”沈霖月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心里想的是：我倒要听听你对我什么评价。

“哎，哥们我跟你说，要不是我这次语文发挥失常，哪里轮得到他沈霖月啊！”陆晏松突然一脸八卦地压低了声音：“对了，我听说这省状元被人扒出衣柜里有女装，你说这事儿真假的？”“假的吧。”沈霖月表面上波澜不惊，百无聊赖地用指甲划拉着墙漆。陆晏松手又搭上他的肩膀，语气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我看是真的，听人说他长得可像女生了，妥妥的大美人，初中时好像还是话剧社女生替演？”“呵，那你消息还蛮灵通的。”沈霖月笑笑再次拿开他的手，准备往座位走。

正好上课铃响了，围在门口闹哄哄的同学们顿时作鸟兽散。

陆晏松也跟着走到后排的位置上坐好，静等老师来上课。沈霖月在他旁边坐下，转头看他，面无表情：

“重新认识一下，沈霖月，男生，衣柜只有男装。”

“……对不起。”陆晏松把头转向教室门口看老师来没来，心里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钻进去，再也不来了。好在沈霖月说话声音不大，周围同学都自顾自地聊天，少数同学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到沈霖月的表情，也只认为是闹了点小矛盾，过会就好了。

过了几分钟，老师还没来，陆晏松偷偷回头去看沈霖月，发现他正把头枕在手臂上，脸侧向他这边以不让刺眼的阳光妨碍到自己睡觉。但即便如此，几缕阳光还是透过窗玻璃，不可避免地洒落在沈霖月侧脸上，淡金色的光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眼睫毛好长，这得超过一厘米了吧？套个假发确实像女生，爆料人诚不欺我！陆晏松心中感叹，继续打量着沈霖月。

阳光为沈霖月镀上了一层金框，皮肤如女生般白皙细腻，嘴唇透着淡淡的粉，陆晏松都怀疑他是不是投胎时没注意走错道了。

沈霖月眼睫微微颤动，像是满身金粉蝴蝶正扇动的翅膀，没有那么长但很好看。他浅黑色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着……

“额，你、你醒了……”陆晏松莫名有些心虚，沈霖月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可能是卧了太久的缘故，声音有些含糊：“嗯……没睡，闭目养神而已。”

声音清冷似玉，刚睡醒还夹带着酥感，像一根羽毛，在陆晏松的心尖上轻轻扫了两下。

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陆晏松从未感受过的。

“在想什么？老师来了。”沈霖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发什么愣。“哦哦，没什么。”陆晏松刚调整好坐姿，老师就从外面走到了门口，敲了敲实木的教室门示意同学们安静。

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一身休闲服，手里拿着语文书：“同学们都到齐了是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宋晓军，你们也不用‘老师老师’地叫我，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岁。”同学们庆幸着班主任是个好说话的，陆晏松在后排悄悄和沈霖月“咬耳朵”：

“你怎么知道老师来了？”

“直觉。”

“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这个老师怎么样？”

“没那么好说话。”

“扯淡呢，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啊！”

“不信待会自己听。”

两人结束谈话，宋晓军放下语文书——

“当然，如果你们乐意的话，可以直接叫宋哥。”他把手撑在讲台上笑着切入正题，“我是教语文的，以后我们每周写一次作文，写完交上来，范文放在走廊的展示框里。没意见吧？”

“啊——”整整齐齐一片哀怨声。

宋晓军正了正色道：“咳咳。既然都没意见就这样定下来了啊，展示柜还有一部分可以摆放绘画作品，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告奋勇画一下。”“宋哥，能不画吗？”有几个同学鼓起勇气问，宋晓军点了点头：“行啊，但起码一学期得摆两三次吧！”“那没问题！谢谢宋哥！”同学们得到了不错的答复，渐渐安静下来。

宋晓军翻开语文书，看着目录：“这节课你们先读一遍第一课，然后自己先做笔记和课后习题，不会的课上认真听再补充。下节课还是我的，我挨个检查啊。”

教室里一阵哗哗的翻书声过后，从零零碎碎的声音变成了整整齐齐的大声朗读。当然，读书的同学不包括后排两位。

陆晏松手肘戳了戳沈霖月：“你直觉挺准啊！”“多谢夸奖。”见宋晓军没过来这边，沈霖月手在抽屉里轻轻打开糖纸，将水果糖含入口中回答。“你喜欢上课吃糖？”陆晏松问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废话吗？谁不喜欢上课吃东西。

沈霖月猜出他的心思：“确实是废话。”

“……我感觉你对我有敌意。”

“你的感觉错了，糖挺好吃的，谢谢。”

沈霖月说完读书声也停止了，他顺势拿起笔开始做笔记，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话题。陆晏松就纳闷了，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真是……难搞哦！

下了课陆晏松刚想找话题跟沈霖月聊天，却见沈霖月自顾自地起身走出了教室，径直走到一年三班的后门口。

“柳楠易安晴霄，请你们两个麻溜点给我滚出来。”沈霖月敲了敲门，靠在墙柱子上脸色凝重。他这一举动引来了不少女生的关注。

“诶，这是哪个班的男生啊？还挺帅。”一个女生托着下巴往后门看。

“也不知道这位帅哥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看看我怎么样？”她旁边的女生直接当场问起来。

“得了吧！你不是有你的青梅竹马吗？就别来跟我们抢了。”后桌的女生原本在看沈霖月，听到这句话佯装嗔怒地回头拍了她一下。

“诶~那我又不喜欢，看看帅哥怎么了嘛！”

……

吵吵嚷嚷中，柳楠易和安晴霄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安晴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他下意识往柳楠易身后缩了缩：“月你怎么啦？感觉脸色不太好啊！”“小晴，咱几个差不多高，我也遮不住你。”柳楠易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挡在了两人中间。

“我衣柜的事谁发出去的？”沈霖月语气冷冰冰的，让人如坠冰窟，“我有没有说过那是小时候我妈买的？不许拍照不许发出去？”“那个，我寻思……我只发过那个熟人八卦群啊！”安晴霄打了个寒颤，连忙拿出手机翻聊天记录，过了一会他把手机递给沈霖月：“你看你看，这不是我们的群吗？”“这个‘松’，是谁啊？”柳楠易指着一个有些陌生的白色头像。安晴霄凑过去看了一眼：“诶，我不记得有这个人啊！月你什么时候拉进来的？”

沈霖月沉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把图片放精华消息里了？”

气氛突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