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屋外树枝在风中相撞,沙沙作响,屋内黄符随风而动,床上沉睡的人终于睁眼。
客栈里的其他客人,早已被请了出去,加之生意人就没有不聪明的,他特意交代过自己的伙计,无论干嘛都声音小些,因此安静得稍微有点动静,很快便能发觉。
守在屋中的众人,前后脚起身到了床边,将刚醒的尤箫,围了个满满当当。
他这觉睡了一日一夜,众人也就守了一日一夜,连床边都没有沾一下。
尤箫看着这一座座山,感觉快要透不过气,双手一抬,有人拉着他起身,身后还有一只有力的手托着他。
坐好后,拉着他的两只手松了,背后的手撤开一瞬,坚固的山抵了上来,尤箫靠在人身上,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笛飞声那座冰山。
尤箫眼中惊讶四溢,无比真心地询问:“你被李莲花夺舍了?”
“……噗。”众人忍不住笑了。
笛飞声一个眼刀甩来,嘴上说:“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尤箫解了他体内的痋术,他自认为光凭黄金,是没办法银货两讫的,再说还有大黑,先前他从笛加堡回来,一路同大黑相处甚好,便向人提出购买之意,他以为至少又是一箱黄金,或是不愿意。
尤箫当时没说什么,在那之后,却也没把大黑要回去。
另外角丽谯……
笛飞声通通承情,可这人没什么仇人要杀,他只能通过别的方式还了。
众人纷纷扭头,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少主。”小七拿出个竹罐,递给尤箫:“这是你要的东西。”
“嗯。”尤箫拿在手上,拔开塞子,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向罐内投去视线,那里面竟是一条虫子。
在座除了小七之外,唯有笛飞声对此十分熟悉,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虫子,而是蛊虫。
“……你,体内不是有?”笛飞声一直看着罐内,眼中有明显的厌恶,厌恶的倒不是尤箫手上的,而是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嗯。”尤箫倒是有问必答,倒是从不详细解释,他一手平摊,同小七说:“如何种不用我教吧,动手。”
“少主,是公蛊。”
尤箫体内如今还有一条公蛊,从前一公一母自然可以和睦共处,如今想再种一只,也不是不行,但不能是公蛊,不然它们只会相互残杀。
小七知道,所以手拿匕首迟迟不动,最终拗不过尤箫,还是种了下去。
众人不了解,后面问小七,才明白他当时为何迟疑。
只是自那之后,尤箫的气色虽依旧苍白,体弱畏寒,到底没再发生之前那般难捱的事情了。
……
客栈门口,笛飞声带着大黑策马而去,尤箫上了马车,客栈老板拎着钱袋,欢欢喜喜地送走了几尊大佛。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毯子,尤箫躺在上面如同坠入云层,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唐莲同雷无桀坐在车辕上,驱车往天启去,前者手上抓着一壶酒,时不时饮一口,那香味勾的雷无桀酒瘾都犯了。
“大师兄,能给我喝一口嘛?”
唐莲举着酒壶有点犹豫,不是他这个做大师兄的舍不得,而是担忧这酒,雷无桀喝不了。
“他可以喝。”
在他正打算问一问尤箫,那人的声音就先传进两人的耳中,雷无桀一喜,夺过唐莲手中的酒,便喝了一口。
随后少年双眼明亮,赞道:“好酒啊,有名字没?”
唐莲摇了摇头。
酒是尤箫酿的,为了给他稳固乱窜的真气,那日尤箫将他的《酒经》借走,没多久便捣鼓出来一款,以书上某一款做底,又加了些别的东西,创出了一样新的酒。
当时看着那酒时,唐莲便想若是他师父百里东君见此,一定很想收尤箫为徒。
“雷师弟,你少喝点。”
正在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的雷无桀,先是茫然了一瞬,紧接着他好像在唐莲的眼中,看见了一抹不赞同:“……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如此小气了?”
“不……”唐莲话还没说完,雷无桀就倒在了他身上,只觉十分无语。
要是把他们一步步提升境界,视为打好地基的话,那尤箫酿的酒,就是通过外力帮他们把地基,筑的更加夯实。
只是此酒虽过于温柔,香气诱人,却十分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