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的男人,还剩下一口气,被松了绑,拖到刑天面前。
男人肿胀的眼睛,恰似蛙类,如今只能些微睁开一条缝。
“少爷……”他嗓音含着刀片,趴在地上,双手抓上刑天的裤脚。
断断续续地复述完,跟阿莱说过的那套言论。
最后,他说:“少爷,真的是她算计我……”
分成两排,持枪站在两侧的一行人,静静听完了全程,他们齐齐看向刑天。
两种状态下的刑天,最为让人恐惧。
一是冷着面容,静似一潭湖水,一是嘴角下垂,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现在的刑天两者皆有,他站起身一脚踹出。
“砰——”
男人的尾音还悬在喉间,整个人便若泥鳅一般,撞破围栏,滑进了河水里。
嗅到血腥味的‘大乖’们,闻着味一拥而上,水面瞬间荡开一圈圈浪花。
撕咬、沉入,挣扎冒头,窒息感几度覆上男人的心头,反而将他的思绪,洗了个清明。
刑天无疑是自负的,更相信他眼中所见。
安念在他那里,或许有任性、娇气一系列标签,却不包括男人口中所讲。
男人摒弃所有,只寻本能求生,“少爷,我错了……啊……您、放过我这一次……少爷……唔……”
河水吞噬了他。
红蝎的人见过很多次刑天这种状态,这是与在安念面前截然不同的一面。
也是更为真实的一面。
他阴郁地站在阴影里,静看男人挣扎,渐渐没了声响。
刑天的心跳平静,这样的血.腥场面,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他摆了下手,停在不远处的快艇,开过去,捞起了男人。
巡睃一圈,刑天的目光,最终落回快艇上,“我都舍不得动她一下,在她面前哄着、伺候着。”
“这是从哪里借来的熊心豹子胆。”
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闯进在场之人的耳中。
让众人在这将明未明的黑夜,毫无睡意,清醒如白天。
刑天说完离去,经过匡查、阿莱身侧,交代说:“装油桶。水牢那位还活着的话,给她当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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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咬开一瓶酒,递给匡查,打趣说:“你不去干算命,真是他们那行的损失。”
“凑巧。”匡查喝了一口,回得谦虚。
首次他从阿莱嘴里听说,刑天把安念扔进水牢,七个小时不到,亲自去捞了人出来,匡查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也是没有直呼其名,称呼安念为‘安小姐’的原因,在后面的观察中,无疑是验证了他的疑惑。
几息,匡查扭头,看着阿莱真诚发问:“你跟在少爷身边比我久,竟然真的没看出来?”
阿莱摇头,要是他看出来了,那天怎么可能,说出那句给安念打一针的找死话。
匡查捶他一下,同阿莱并排而立,说:“你没发现从一开始少爷对少夫人就不一样吗。”
有了皮绳坠子的加持,匡查自然而然地,对安念换了称呼,“首次待在水牢,都没超过七个小时,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吧?”
“打枪那次,少爷不仅没拿杀伤力更大的轻狙,还叫你换了靶子。”
“还有很多……”
红蝎的靶子,很少有草靶的时候。
红蝎的士兵,都是子弹喂出来的,那是从死神手下逃出来的。
半晌,阿莱自嘲笑笑,感慨地说:“原来如此。”
竟是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安念从没见过真实的刑天,他在她面前总留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