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怀疑背叛信任

离开医院那天的阳光很奇怪，不算明媚，却相当刺眼，不过对我而言，遗憾的仅有没能看清那家医院的名字，那位妈妈拉着我纤细的手将我带走，但那钟声依然弥留在原地，依稀能够分辨出，是教堂的丧钟，妈妈把我带走了，除了确认我以后依旧能够学习，我与她并没有多少交流，更像是达成了一种交易，我付出成绩，她为我提供一个可以住下的地方，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反倒是如果我不需要付出特别多的东西，她给了这些，我也许会认为这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

去到了妈妈口中家的位置，那是一个刚办完丧事般的小区，路过绿化带时，我伸出左手随手掐了一片叶子，假装咳嗽将其放在了鼻子下，浓烈刺激的味道差点让我露馅，好在妈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略微分辨一下就不难知晓，这是绿化带最常用的农药，

母亲领着我上楼，带着我去到房间，中途有几次她想牵我，但都被我后退躲开，我实在难以接受一个陌生人触碰我，或许我没有这个习惯，至于从哪来的，我也没心思探究，因为我正在和那个要把我残忍毒死的女人对峙。

　　房间很昏暗，灯打开后，我的视线变得清晰了些，我粗略扫了一眼这里，目光停在了一个精美的花瓶上，从刚进走进来开始，它的存在就一直让我很不舒服，直到我伸手抓住了这个邪恶的东西，里面有一股熟悉刺激的味道……

　　我很难接受在一个声称给我的房间中发现能够害死我的物品，我双手托起一个造型精美的玻璃花瓶，一直低沉平静，好似没有人性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质问：

　　“为什么里面是农药，我们已经做了等价的交易，你不该毁约伤害我。”

　　那个女人僵在原地，她可能也不明白为什么花瓶里的水会变成毒药，或者说，这个房间不应该出现花瓶这种危险的东西，她缓缓伸出双手，被我用眼神打断，于是她收回手搓了搓表示会处理这东西，并且找出那个要害我的人，然后轻轻接过我递过去的花瓶，带着花瓶和微红的眼眶离开了暂时租给我的房间。

　　我轻轻关上暗棕色的木门，将自己锁在了这一方天地，坦白说，我对于这件事没有多少头绪，但我推测出最接近真实的可能是，她为了获取我的信任而出卖了同伙。我长叹一口气，看着呼出的白雾消散，或许是冬天到了，才会令我这般颤抖吧。

　　视线落在书桌上，那放着一张灰色的纸，至少在我眼中，是一片灰的，我走过去，发现那张纸上原来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看看里面的内容，但本着这个房间只是租给我的原则，我并没有拿起，而是带着莫名的笑容，随意地扫了一眼，应该是一份个人信息，看到那人的头像时，我勾起的嘴角僵住了，也许我对于自己不算熟悉，但至少能够凭借外貌认出一些，那张比瘦长鬼影恐怖一些的脸我不会忘记，

但这也不错，我抱手审视着这张纸，将上面的信息仔细分析了一遍，姑且确定了我的身份，黎白，一个品行不端，几乎与世隔绝的 14 岁初中生，我出声嘲笑了那些对我的评价，人都死了，能不与世隔绝吗？

　　我的心情好了些，有耐心观察整个房间，窗户和医院一样被封死了，但这边明显更加严密，我没有看到一丝光芒穿过厚厚的壁垒，死寂、沉闷、寒冷、如同停尸间，或许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了，可能还有我未曾注意到的——毒药，

　　我愈发不信任这里，渺小的安全感在闹剧过后不见了踪迹，我关上灯，将瑟瑟发抖的自己蜷缩在一个绝对黑暗的角落里，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那样。

　　“嘶……”

　　胸口突然传来的绞痛迫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随着空气地吸入，像是肺被刺穿了那般，疼痛感更加明显，背上的冷汗已经能够让我以为被摁进了还未完全融化的河中，我开始怀疑空气，怀疑这才是那女人准备的毒药，花瓶只是一个幌子，但是不得不呼吸，哪怕疼痛正在将我一点点蚕食，眼中的黑暗更加模糊，我也只能强迫自己依赖这份“毒药”，

　　好想去死啊，我突然冒出这种念头，却很快被自己摁会，至少要先知道自己是谁，才有资格去死。

　　黑暗渐渐包裹了瘦小的我，胸口的痛感与仅剩的光芒如潮水一般退去，我磕磕绊绊地摸索着找到床，将自己埋没在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被子中，解脱一般地闭上有些充血的双眼，强迫自己信任的唯一好处便是——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