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听到帐篷外头的脚步声时莫名有些慌,声音均匀,有些轻,不拖沓,这习惯似曾相识,等听到来人的声音之后她更是不知所措。
陆绎(成年)Excuse me, Miss yuan, this is surgeon Lu Yi. How do you feel now? I bring you some food.(打扰了,袁小姐,我是外科医生陆绎。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带了些吃的给你。)
陆绎!
今夏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太好还是太糟,她慌慌张张把自己裹进薄被:
袁今夏Uh, thank, thank you very much,sorry,I may need to get some sleep.Sorry.(呃,谢谢、非常感谢,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睡一会儿。抱歉。)
对方的口音是很纯正的英音,听不出什么,陆绎于是故意说了普通话:
陆绎(成年)好的,有需要请告诉我们。
今夏下意识也用了中文回复:
袁今夏谢谢,绎——以后还要麻烦大家了。
陆绎客气几句离开,心里怀疑更甚,会说中文,嫌疑更大了。看来那伙人不止在利用MSF,还真的把手伸得很深。
今夏被捂出一身汗,胃更疼了,拼命压着声音和眼泪以致浑身蜷成一团在发抖。
袁今夏差点,差点就不顾一切去见面了……
可她根本没想过怎么解释当年,怎么说明那之后的日子,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才合适,不知道从孩子长成大人之后他还认不认得出自己……
她曾经笃信两人的情感,信任陆绎。
可毕竟横亘了八年光阴,她自我怀疑。
她知道陆绎一直以来有多好,而她只有那十来年可堪纪念的烂漫单纯。
袁今夏还不起夏夏了。
陆绎随身带着夏夏的照片,闲下来他习惯了盯着照片发呆,但哪怕是这样,梦里的夏夏面容都开始模糊,只有那双眼的神采清晰鲜亮。
他久违地梦到了那晚的夏夏。
害羞地穿着他订的衣服,坐在自己怀里睡熟了,他感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抱着女孩儿,听到她的呼吸,鼻尖有她发上的香气,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分离后的那么多的年月都该是一场大梦,时间从那一刻再次流动,应当有个他写给她的圆满结局。
醒来时天色还早,时差没完全调整过来,但也睡不着了,起身利索收拾着。
这边政府安排的地方是一家在战乱中被迫废弃的医院,基础设施还算完善,收拾收拾还像模像样,除了值守人员和政府派过来协助的武装士兵在医院,其他人都是在医院后边儿比较完好的一片空地搭起行军帐篷将就着。
陆绎听着外边有了人声动静,把照片收好,戴起平安符,出了帐篷。
面条?
陆绎看着早餐觉得稀奇。同事解释说昨晚没出席的投资人今天早早起来做的早餐,面条也是她自己背过来的,只够每人一小碗,尝个鲜。
陆绎看着清汤寡水的一小碗面和摆在桌上足足七种面码,眼神有些复杂。
“Does Miss yuan like noodles very much? I heard noodles are very famous in China.”有成员向意大利的带队人打听,可Alberto也不清楚,袁今夏做完面就又回了帐篷,像是打定主意来这儿睡觉来了。
(袁小姐很喜欢面条吗?我听说面条在中国非常有名。)
陆绎示范面码的吃法,没说什么,心想,不见得是喜欢面条,说不定是因为不会别的才能把面码做出这么多花样来,就像……夏夏。
他吃着面,眼角有些涩。
今夏等医疗工作小组去了医院大楼后才出帐篷帮忙收拾碗筷,忙活一阵后她坐在桌边下意识攥拳抵着胃,胃疼闹得一夜没怎么消停,脸色还是很差。
她觉得有点儿亏,还没正经瞧一眼陆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