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宁当下

开学前，夏夫人通常会带着夏夏去挑一些学习用品，小女孩儿顺便也就替陆绎准备齐了。

这次想着开学后不久陆绎就得参加封闭甄选，便让两个孩子同去，也多些时间相处。

刚出正月，气温还是零下，夏夏出门总是全副武装，非将自己裹成个小球，耳罩帽子口罩围巾……看路扭头都显得不容易，平日里灵敏的女孩儿难得露出笨拙的体态，陆绎看得又稀奇又喜欢，突然见她摘了右手的手套。

夏夏把手伸给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望过来：

夏夏绎哥哥，我怕摔。

街上的冰雪被铲出了只够一人通行的窄道，女孩儿的意思还是想要两个人一起走，他双手捂住女孩儿的右手，笑得清浅温柔：

陆绎自己走？手别冻着了。

夏夏不要。你怕摔吗？

夏夏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有些闷，眉眼神采狡黠。

陆绎失笑，把女孩儿的手牵进了自己外衣口袋，走的时候尽量靠边，稳稳当当。

口袋里两只手十指相扣，夏夏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手心很暖，有些发汗，陆绎余光中看她眨眼有些频繁，手上更是紧了紧——自己伸出手，害羞了也别想我放开。

夏夏从来不在意用的文具有些什么花样，夏夫人也是怕网购不好才每次都专门带她到一处品质有保障的商城去逛，夏夏都是在手工工具那块儿猫着，但凡夏夫人挑的就没说过不字。

陆绎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城眉头一皱，在陆夫人是位购物狂的情况下他被压榨过不少次，不怎么喜欢逛街，可是夏夏更不喜欢……算了，陆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总得替女孩儿挑好要用的东西。

陆绎别乱跑，等着我。

夏夏嗯嗯！

夏夏直奔一间手工作坊，点头应了陆绎的嘱咐，转头就跟相熟老板讨论起什么了。

陆绎一个个店子一排排货架一个个展台看过去，心不在焉，想着自己果真比不上那些小玩意儿，转念又想到夏夏时常画自己的图像、设计手工、把手里的材料雕刻成自己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脸上莫名有些热，他甩了甩头，专心挑起东西来。

等陆绎推着推车找到夏夏的时候，夏夏正在手工作坊里坐着看图纸。

她抬头看见一推车的东西，连忙走过去翻看：

夏夏绎哥哥，你、你怎么买这么多？

陆绎觉得还挺好看的。

陆绎看了看推车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夏夏：

陆绎很适合你。

确实都是设计得很合夏夏审美又实用的东西，一个小本子就让夏夏爱不释手。

陆绎见女孩儿喜欢，有些成就感，说：

陆绎还有一半的店没去看，我再去拿个车，你多等我一会儿行吗？饿了的话我们就先去吃东西？

夏夏连忙摆手：

夏夏不不不，够了够了，不用再买了！

陆绎下意识皱眉：

陆绎不喜欢吗？

夏夏不是。

夏夏哭笑不得：

夏夏我们两个也用不上这么多呀，而且这里的东西都不便宜，不用这么浪费。

陆绎眉间舒展：

陆绎只要你喜欢，就不是浪费。

夏夏在室内已经摘了口罩，脸红得不行，见陆绎真的要去再拿推车连忙抱住了他的手臂：

夏夏不许再买了！

陆绎看过来，夏夏的气势瞬间就弱了：

夏夏好哥哥，算了吧，太多了提不动。

陆绎不为所动：

陆绎当然是我提。

夏夏一哽，只好采用缓兵之计，说自己饿了。

夏夏我饿了，特别饿，我们先去吃火锅吧！

到了火锅店，陆绎翻看菜单，从第一个开始把夏夏喜欢的都划上了，慌得夏夏连忙按住他。

一旁的服务员：“毛肚两份，鸭肠一份，肥牛两份，麻辣牛肉两份，黄喉一份，玉米两份，苕粉两份，菌类拼盘一份，丸类拼盘一份，青菜拼盘两份，请您确认菜单。”

夏夏鸭肠和菌类拼盘不要，其它的菜分量都是一份就好。

陆绎问夏夏：

陆绎怎么了？还有好几样你爱吃的没点，这家重庆火锅很正宗的。

夏夏绎哥哥，我们吃不完的！

见陆绎皱眉，夏夏好说歹说自己点了菜，雾气中极其无奈地看着自家不食人间烟火的绎哥哥。

因为两个人都不热衷，所以平常一块儿出来也不会去逛街买东西，也是夏夏先看大众点评订好吃饭的地方，还没让陆绎操心过这些。

眼下看来……还是一直不要让他操心这些的好。

夏夏悠悠叹了口气：

夏夏我知道我以后要学什么了。

陆绎询问地看着她。

夏夏先对上菜的服务员道声谢谢，夹起毛肚在锅里涮：

夏夏学财会吧，家里总要有个会管账的。

七上八下后，夏夏把这片毛肚放到陆绎碟子里，抬眼就看到他目光灼灼。

夏夏怔住，不明所以。

陆绎没说别的，只是也涮了块毛肚给她：

陆绎吃吧，以后钱都归夏夏管。

夏夏翘起嘴角。

“以后”，“家里”。

以后他们的故事，就是一个家庭的故事了。

现在，只是女孩儿无意识的畅想回应了少年有所求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