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消散殆尽

柯潇然与柯雪佳回到家，却见裴天择与李钰轩并不在家。柯雪佳立即打消休息的念头，下意识开着刚买的、划在她名下的车带着潇然与潇潇向警察局行驶。潇然尚处于懵圈状态，便抵达警察局。果然，不仅裴天择、李钰轩与何智辉在那里，王云与王琛父子俩也在。几人的神情皆十分焦急，见柯雪佳与潇然到来，几人皆松一口气，就连木讷的裴天择亦上前迎接。他方欲问问潇然有没有事，却觉柯雪佳将手臂搭在他肩上，语气完全不像个女人，反而与电视剧中的大侠颇为相似，比“潇然”还潇洒：“那个男人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简称‘天迟但到’！老铁，我说的对吗？”

那个年代尚没有如今这般开放，所以女人如此作风自然有些奇怪。“兄弟！你身上有烟味！”从裴天择的回应方式可以看出，他不仅社交技巧进步，学会出尔反尔——柯雪佳叫他“老铁”，他回敬一个“兄弟”；而且他比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裴天择大胆不少。他幽默的回答方式不仅达到自己的目的，还博得大家善意的笑。他也只是笑笑，并非往常一般暴跳如雷问大家“你们笑什么”。他知晓大家是在笑他，但是他知晓在场无一人对自己抱有恶意，并且大家知晓嘲笑会点燃他的怒火。他现在由于药物的加量与柯雪佳的关怀，状态逐渐好转，有愈合的希望。

潇然抱着潇潇坐下：“不用担心，我没事。”王琛连忙递给潇然一包鱼干，示意他让潇潇吃，潇然欣然接受并递给王琛感激的目光。王琛摆摆手继续靠在椅背上。

“所以说，何警官，您到底要让我们来干什么？”李钰轩首先发出疑问。

何智辉神情严肃，拿出一沓资料，仔细翻阅，随即缓缓抬起头来：“关于王轲宇的事情我都了解了，谢谢你，潇然。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玩具店那边又有新进展。那时几个孩子在听王琛讲故事时，仓库的方向出现一个人影，随即几个孩子便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我们这边还仍然派出专门的警员在寻找孩子们。这是王琛讲的，他也带来了监控录像。”随即，何智辉开始播放黑白且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一个黑影自仓库的方向闪现，据外貌判断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几乎是瞬移到那几个孩子们后面，然后男人与孩子们便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中。整个过程令人不寒而栗。大家皆能注意到王琛当时脸上惊恐及悔恨的表情，还有竭力欲挽救局面的动作。在场无一人不叹惋。

李钰轩提出疑问：“为何今天才拿来录像？你是不是伪造过？”

“兄弟俩一模一样，都喜欢疑神疑鬼。”王琛露出杨迪厌世脸一般的表情，对怀疑论者颇为嫌弃，“前面摄像头不是被超自然的力量毁掉了吗？——你哥你嫂子可以作证。今天我才把它修好。”

见裴天择与柯雪佳几乎以相同的频率如摇头娃娃般点头，李钰轩不敢再反驳。裴天择开始安排众人的任务：“王云，毫无疑问，去犯罪现场，带上你父亲和潇然；何警官，派人分析录像带；李钰轩，和警察们一起去找孩子们；佳佳，后方安排；我也会负责各项工作的计划与指导。就这么定了，各位没有异议吧？”见各位点头，裴天择补充：“我建议何警官您这边加大调查力度，并且再次拿夏睿宸过来审问。而且此次案件，我认为，拥有一些超自然现象的成分，这是游戏世界，所以不排除超自然现象的因素。”众人惊呼有道理，柯雪佳终于想通那日的摄像头为何会离奇地碎裂，原来便是某种被称为程序漏洞的超自然现象。诸如此类的漏洞需要程序员自行修复，可是愿意修复的王琛一部分已化作代码，高傲的夏睿宸才不愿意修复。好吧，至少比土豆的刺客系列漏洞少，放心游玩。

“补充一句，白家书店的老板白泽与老板娘白春霞在超自然研究所工作，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他们等级还比较高，会知道更多。但是有时候需要换着法子撬开他们的嘴！研究所有一部分是保密的！”裴天择加以说明。所有人醒悟：他们是现实世界的人改造而成。

“有超自然现象的加入，使办案复杂许多啊……”何智辉托腮，露出担忧的神情。正好路过的杜恩表示同意。他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如此棘手的案子，平时他侦办的案件就是小打小闹，小偷小摸，现在这则儿童失踪案竟牵扯出一大堆东西，甚至所谓超自然现象都于该案件中出现，更无从下手。

这次会议便如此不了了之，但裴天择心中仍有困惑。为何那个家伙速度如瞬移一般，孩子们又会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上一秒还处于原位，下一秒便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中。但是整个游戏世界开挂的仅有柯雪佳一人，而且她未开瞬移挂与穿墙挂之类的外挂——她对自己的速度极其自信——怎么会是她？我即使会氪金，亦有在好好遵守游戏规则，未曾出现此类状况。总而言之，该人不可能是任何一名玩家。王琛的嫌疑应该是首先被排除的，因为他目睹这场事故并尝试挽回局面。那只有一种可能——官方夏睿宸，他作为意识尚存在于现实中的开发者，当然可以使用开发者模式，可以对游戏世界及自己游戏中的形象进行任意操作，处置如此多的NPC亦不在话下。夏睿宸早就被基本敲定为凶手，但是何智辉谨记“疑罪从无”原则，夏睿宸并不能被指定为凶手并接受制裁。况且这个官方生起气来还会对玩家进行封号，代表玩家在游戏中另一种形式的消亡。裴天择自己就是人类，但他仍不理解如夏睿宸一般的人类。

“嘿，小天，我突然想起，你赶快记下！”一个男声将裴天择吓一跳。裴天择印象中，只有母亲与柯雪佳会称他为“小天”，就连李致远、李钰轩之类的亲戚与刘朝晖之类的好朋友亦不会如此称呼他，如果真的要称呼他的话，亦是称呼他的名。“谁呀！说过禁止叫我小天！”他厉声高喝，恼怒地转过身，却见王琛赔着笑脸站在他身后：“抱歉啦……没注意到，只是想给你提供一下我突然想起的线索。”

“有其子必有其父，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裴天择嫌恶地转过身去，开始抱怨这个家伙，“你怎么那么不靠谱！总是这样，你以为你能力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团队的领导者，听我的，必须的！”

“唉，好吧，领导英明。”王琛摆出裴天择最为嫌恶的阿谀奉承态，语气充满谄媚的意味，“领导，夏睿宸有可能在游戏外像我们刚刚所探讨的一般利用修改程序作案，亦可以控制自己游戏内的……可以说是角色抑或是建模来作案。他喜欢……我发现我词穷了，因为我又不混社会，不懂那么多隐语……就是乱搞嘛！他曾经诱骗过无知少女，所以那天我们在安定一小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典型的游戏内作案！我们要先从那些抓起，当务之急是收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不管什么证据！据我了解他十分狡猾，不会轻易留下证据，但是正如言多必失一般，作案多了线索也就多了！”

“有道理，但态度不好。我这里又没办法扣你工资或者炒你鱿鱼，唉。当你领导好冤啊，活受罪。这种有能力又吊儿郎当的家伙……”裴天择佯装生气地摇头，实际上心中在暗暗发笑。

但是，走出去后，裴天择便看见柯雪佳径直走向一辆崭新的德系车，并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绅士地邀请他坐车。这个动作配上一个穿着军绿色风衣的女人实在有些令人发笑。可以看出，柯雪佳在努力憋笑。“你买车了？”裴天择有些惊讶，迟疑着不敢坐进去。柯雪佳用还算标准的德语回答：“Danke für die Bestätigung.（感谢肯定。）”她是东北的俄罗斯族人，应该是会说俄语，没想到她也会一点德语。她接着补充：“我的成果得到科学院肯定，现在我已经成为真正的科学家了。他们给我整了个奖金，我就去整了个车给咱家，拉风吧？”裴天择发自内心地对她怀有崇敬与肯定之情，于是他放下疑虑，坐在前排副驾驶：“看来我也该去学开车了。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你一个女人比男人还能干，还能挣钱，并且不为家庭琐事所困，拥有独立的意识与人格。你也一直在激励着我，让我勇于前行，勇于抗争，真的。”

柯雪佳闻此言，面露欣慰之色：“有很多男人喜欢我，欣赏的不是我的才华或者我的品格，而是肤浅的外在，你是第一个懂得欣赏我内在的人。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因为咱在一起才能啥也不怕，不是吗？我相信你只是怀才不遇。是金子抓住机会就会发光。”

机会？我可没有投机者李钰轩会抓住机会。由于信息差异，我经常错过机会倒是真的。我还不屑于使用那些我认为虚伪的社交技巧，不屑于奉承于巴结领导，所以我一直混得这么差。我怀疑我的智商全是从情商那里挖出来的。现在我自己做领导，也有拯救世界的机会，那我为何不抓住？裴天择豁然开朗，心情舒畅不少，包围他的他自己凭空想象出的恶意似乎于此刻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