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升起,烟夏和无心就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后山梨花树下。
先到的是烟夏,在微微泛白的晨光中,她轻轻抚摸梨花树干上有些斑驳的刻痕,凑过去比了比,手的位置甚至在四年前的刻痕之下!
烟夏这……定然不是我没长高,只是树长得比我快一点罢了!
烟夏自我安慰的效果也不怎么明显,最后气鼓鼓的收了手,转身就撞进无心的怀里。
烟夏呀!
烟夏吓了一跳,好在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檀香,这才安分的没有挣扎。
无心四年过去,烟夏好像一点儿都没有长高啊!
烟夏你也没有……
烟夏有些不服气,但是仔细想想,无心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的。
四年前她在这里比划身高的时候,目光平视正好是无心的喉结,当时她还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可现在,她站在无心身前,目光平视看见的,是无心领口之下的锁骨。
无心也站到梨树下比了比,手贴着头皮向后,触到粗糙的树皮后停住不动,回身看去,比四年前的刻痕高了大约一寸。
树在长高,无心也在长高,只是这棵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每年只长高一点点,无心却长得更快。
烟夏更气恼了!
无心却是有些欣喜的回过头来,笑颜明媚,仿佛他还是那个五岁的孩童,会因为长高了一点点而欣喜不已。
恰巧此时,一缕金黄色的阳光从无心身侧洒落。
太阳出来了。
无心迎着阳光望去,这是他看了十二年的日出,如今,他终于跟烟夏一起看到了。
无心烟夏,太阳出来了。
烟夏偏头看着无心,低声附和:
烟夏是啊,太阳出来了。
无心挥手间,便以内力在树干上留下一道刻痕,同时一挥衣袖,轻柔的内力震落了树上的花瓣。
雪白的梨花花瓣飘落,梨花的甜香、药香、檀香融合在一起,交织成甜蜜的爱的味道。
无心父亲和母亲一生遗憾,我曾经很怕,我们会走到她们那一步。
在十二年锁山河之约期满时,他千夫所指,那时候他真的恐惧过,是烟夏给了他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无心万幸……
无心闭上眼,额头抵着烟夏的额头。
烟夏无心。
烟夏突然唤了一声,无心低声应和,睁开眼睛。
视野之中,熟悉的面容被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一条金边,美好的不似真人。
无心突然有点慌,收拢手臂将人紧紧抱住,怀中人也顺势攀住他的脖颈,凑上来亲吻他的眉心。
无心眉眼重新舒展,偏着头去寻烟夏的唇,即将触碰到一起时却突然停住。
烟夏嗯?
烟夏从喉间挤出一个疑问的音节,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无心却是轻叹一声,将烟夏摁在了自己怀里。
烟夏怎么了?
无心没有回答,而是扬声冲远处喊道:
无心师兄,你的光头反光了!
无禅本是忘忧大师的俗家弟子,只是忘忧大师坐化后,寒水寺威望大不如前,来参拜的人都少了不少,无禅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已经正式入了佛门,剃度出家,成为了寒水寺的住持。
那锃亮的光头,虽不如无心的圆润漂亮,却也是滑不溜手,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格外闪亮。
无禅尴尬的从石头后面站起来,担心自己一个人扛不住无心师弟的怒火,顺手捞起了一连串的人。
一个不少。
无心都气笑了,感觉怀中的烟夏有些害羞,索性轻叹一声,抱起烟夏从山顶跳了下去。
烟夏啊——!无心你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就跳啊!
烟夏鬼哭狼嚎的声音和无心畅快的大笑,响彻整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