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生异象

局面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谱尼有多难相处，只是洛衡不在的话，就有种诡异的沉默。

盖亚撇向洛衡紧闭的房门，一边思考她与缪斯在做什么，一边发挥自己地主的本份与谱尼尴聊。

“哈哈谱尼今天天气不错对吧。”盖亚话音刚落，外面的天空降下一道惊雷，随后下起倾盆大雨。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会儿。

坚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雷伊扶额，颇为无奈的对谱尼道，“你是洛衡的朋友…”

“不是。”

谱尼打断它的话，故作平常的口气道：“准确来说，我是她的伴侣。”

“哦……啊？！”

盖亚反应过来，一脸诧异，卡修斯更是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呛的脸通红咳嗽起来，雷伊与布莱克虽面上平静，心下也十分震惊诧异，因为它们的认知还停留在谱尼与洛衡在空间站一战结识，如此快速的发展倒是令他们始料未及。

“呃…抱歉，我不太理解…这才几年？阿衡原来是这么…潦草的人吗。”卡修斯一番话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潦草？”谱尼义正言辞的插起手，“实际上，我和阿衡四千多年前就认识了。”

“居然这么早…”闻言，卡修斯小声嘟囔了下。

“原来如此…”盖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那之前在空间站你们怎么会？”

“我们一般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入战斗。”谱尼倒显的不太在乎的模样，“以前我们也经常对决，最严重的一次阿衡断了两根肋骨，右手半个月都举不起来。”

“那你呢？”

“我也就躺了两个月而已。”谱尼语气平淡，似乎只是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场面又一度陷入沉默，四者各怀鬼胎，倒是单纯的盖亚还时不时看向洛衡紧闭的房门。

忽然，那扇房门被打开，缪斯满脸凝重的走出来，然后没有理会沙发上的一行人径直走出房间。

瞥见缪斯那副表情，盖亚不禁有些担忧，随后看向走出来的洛衡，带着些质疑问道。

“你不会欺负缪斯了吧？”

听到他的质问，洛衡的脚步微微顿住，表情诧异了下，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向盖亚。

“如果欺辱旁人能让我从中获得乐趣的话，那我第一个选择，应该是你。”洛衡淡淡道。

这一下换盖亚诧异了：“为什么？”

“像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太发达的生物欺负起来，应该更有意思吧。”洛衡微微眯起眼，眼中笼着一层名为悲怜的迷雾。

“洛衡你想打架是吧，我随时奉陪！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

像是被戳中了某方面的痛点，盖亚猛的站起来，面上有些愤怒，而洛衡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并不言语。

“阿衡。”谱尼唤了她一声，颇为无奈，阿衡还是这样，对越亲近的人越是如此，她惯用这种口气激怒对方，以此来掩盖一些什么或宣泄自己的不满

“洛衡小姐，我泡了一些茶。”这时，端着一壶茶进来的缪斯打破了这段对峙，她将茶壶放置放桌上又看向洛衡。

“谢谢你，你的心理检测的确对我看清某些事物有很大的帮助。”

“不必道谢，我很擅长这种事，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洛衡为自己倒了杯红茶。

雷伊把盖亚按回座位顺势转移话题：“洛衡你居然还有这方面的专长？”

“嗯，我以前的老师，他在这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洛衡只说了一句，看上去并不想为这方面多做解释，卡修斯似乎想再问，谱尼连忙赶在它之前打断这个话题，它知道洛衡并不喜欢提起自己过去的老师，它拿出一只怀表递给洛衡，略显无奈。

“阿衡，你看看这个好吗，它好像也有些坏了。”金黄色有严重历史感的怀表被小心地放在茶几，上面的花纹精细极了，绝非凡品。洛衡在看见这个物件时表情一僵。

“这东西看起来很旧了，会有些损坏也正常吧？”卡修斯是个缺心眼的，很容易便被带过了去。

“这是阿衡几千年前送给我的，期间没有过任何问题，唯独前些日子不知为何停了二次。”

“停了多久？”布莱克问道。

“第一次是几年前，停了大概十分钟，第二次是一个星期前，停了有一天之久。”谱尼倒是很严肃，仿佛是什么天大的事。

“毕竟有这么久了，会出现这种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吧。”雷伊几人到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倒是洛衡神色越来越复杂。

“我能看看这块怀表吗。”

“当然。”

得到允可后，布莱克伸手拿起那块怀表，还没仔细观看，盖子忽然弹起来，露出了里面的表盘

“这上面画的是…洛衡？那另一个人是谁？”卡修斯一眼便注意到表盘上女性胸口处的印记，与洛衡的如出一辙。

“…那是我的老师。”洛衡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谱尼一愣，顿时有些懊恼，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本意是想转移这个话题，没想到又弄巧成拙了。

洛衡从布莱克手中接过怀表，眼神阴暗不明，“这是他留下的遗物。”

“…遗物？这么说他已经…”

“是的，他死了，我亲手杀死了他。”洛衡望着怀表，语气平淡，亦或是被她压抑了下来

“等等，你…杀死了他？”卡修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洛衡垂眸，似乎回忆了许多东西，半晌，她才又轻声道，“其实…他待我挺好的。”

“他将我养得很好，教了我他所会的一切，让我能以最完美的姿态成为世人都敬仰的‘圣女’。”

“然而，他教我如何剖析他人，却没有告诉我，该如何探究自己的人性。”

“他也许是一位很好的统治者，是他将濒临灭亡的雾苏座拯救了回来，并引领它走向兴盛——靠着掠夺其他星球的资源。”

“什么？！等一下，难道那颗无尽能源也是…”盖亚瞪大了眼睛，也是觉得此事过于匪夷所思。

“没错，那是从别的星球掠夺来的，那颗星球后来就毁灭了。所以在知道我的家园繁华的面具底下布满鲜血时，我觉得自己…好像遭到了背叛。”

洛衡的眼神有些迷茫，好似重回了当年的境地。

“那只怀表上的图是老师亲手画的，我问过他，为什么要遮蔽我的双眼，他当时回答我，唯有撇去多余的情感，才能做到绝对的仁慈，公正，当时我对这话一知半解。”

“但是后来，我明白了。”

“遮蔽双眼，我便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也不需要知道任何东西，我…从不需要拥有人性。”

洛衡低头，将怀表紧紧握在掌中，眼眸微垂，陷入一片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