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源篇

圣显座

淅沥的雨声中，夹杂着细微的石子碰撞摩擦的声响，谱尼中断修炼，转尔望向林外的大雨。灰蒙的雾汽下，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谱尼瞬间警惕起来，这里是它修炼的地方，理论说是不可能会有人烟的，它一挥须翅吹散雾汽，那道身影也彻底暴露出来。

出乎谱尼意料的，那只是一位普通的人形女性精灵，但谱尼并未放下警惕，甚至已经随时准备释放断空破。

用来吹散雾气的风顺带吹了一地杂叶尽数散在那女性身上，虽然她用手擘挡住了脸颊，但杂叶还是难免附在了她被风吹凌乱的头发与湿透的的衣衫上，看着狼狈极了。

她放下手臂，露出了略显迷茫的双眼。望见谱尼时，那双眼晴似乎眯了起来，好像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半响她才用着有些嘶哑的声音问着。

“你是…谱尼？”

一阵风吹过，似乎将她的话语吹入在飘渺的雨中，消散在空气。

“不错。”谱尼冷声回答，虽然林外的寒风几乎能让面前这脆弱的少女如落叶般散落，但它并没有邀请对方进入自己领域的打算。

“…很抱歉，打扰了你。”

“我此行只求一件事。”

少女缓缓说着，而后缓缓笑了一下，眼里的灰雾却更浓了些。

“请，杀死我。”

“不。”谱尼立刻拒绝了她。

少女又微微抬起头，眼里存了几分迷茫不解。

“我谱尼从不滥杀无辜。”

少女沉默了半晌，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无辜吗……”

少女闭上眼睛，风声中传来她飘渺的叹息。

“抱歉…我累了，能让我在这里稍作歇息吗。”

“…当然。”谱尼朝少女伸出身后的须翅，拿去了她头上的落叶。

少女缓缓走进树林，上头宽大的叶片遮住了雨，她随意靠下一棵树，毫无光采的眼睛望向雨，身后的剑也如那眼睛一样蒙了尘。

“…你多大了？”

谱尼突然问道。

少女似是顿了下，半响才缓缓回答。

“…抱歉，我记不清了。”

谱尼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少女思考了许久才不太确定的回答道，“…洛衡。”

“为何…求死?”

洛衡没有回答，倒是陷入了思考。

谱尼以为她不想说，正想回头，洛衡又开了口。

“…我曾遭到三次背叛。”洛衡缓缓说着，“第一次，我失去了至亲，他欺骗了我，自己奔向死亡的解脱，留我一人苟且偷生，使用着他的生命，承受着本该是他承受的东西。”

洛衡停顿了许久，大概是说累了，又或是被回忆缠住了脚步，“第二次…我失去了挚友，我的星球抛弃了我，他也曾是帮凶，他留下了满地的白玫瑰，却始终欠我一句道歉。”

“第三次…”洛衡触向颈间的绷带，轻轻摩梭着边缘，“我失去了…失去了什么呢…我应该己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我一无所有，也敌不过命运的愚戏，所有人都期望我的死亡。”

洛衡眼中始终没有任何色彩，只是死水一般的寂静，但是声音却越来越淡，几不可闻。

最后，洛衡闭上了眼，似乎传来一声很长的叹息，“我是一个罪人，是连前进都很困难的弱者，所以…或许，就这么死去，才是我最好的结局。”

谱尼看了洛衡许久，洛衡的脸尚还青涩稚嫩，只是眼睛太死寂。

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天空却还是一片阴沉，泛着如同洛衡眼底一样浓稠的墨色。

“接下来，你想去哪？”谱尼忽尔开口问道。

洛衡没有回答它。

“你若无归处，不如先暂且留在这里。”

洛衡愣住了，眼中似乎有些迷茫不解。

“你放心，这片净土内，包容的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