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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跌落

嫪拯之际

当夏日的白昼渐逝

天空和大地一片金光耀眼

在落日的余晖里

陆地与海上多么辉煌灿烂

风拂动明亮欢快的森林

传来一片欣喜之声

我的哥哥埃德加对于希思克利夫的重归那是好𣎴嫌恶与不屑的,我当晚上躺在床上还像个傻瓜的幼婴似的一样想着那个黑头发黑衣衫的高大男人,甜蜜又心脏怦怦跳动的同时那一缕抽出来的可笑空绪竟然怜憫关怀起那个被妻子伤透了心的金发丈夫,虽然我的关慰对他也并沒有什麼用,于是,我拍了拍两颊心中还咒骂训斥着我自己可耻的情感,我悄悄套了件外套又整理好了白色睡衣,手指带上了一根白蜡轻輕推开門并且踮着腳底走向埃德加与凯瑟琳的房間門口。

那時候早已成半夜三更了,我发現,门是虚構的,我并沒有擅自叫嚷去打扰他們,并且,里面的对话大大地吸引了我:

“埃德加?埃德加…!”凯瑟琳叫着她丈夫的名字。

“别再向我讲述你和那个小乡巴佬的回憶了,如果你們当時很愉快,那么我愿意现在让你再次愉快一次:‘凯茜,衷心祝愿你和你最好的玩伴的感情还一如既往地专惰”

“噢…埃德加,”凯瑟琳不高兴地抿住了红唇,她握住他疏離的大手:“埃德加,我可从來沒有打算这樣使你难堪呀!”

埃德加没有说話。

“嘿,奥,好啦,亲愛的”凯瑟琳猛得捧住埃德加且踮起腳尖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而她的丈夫,又再一次地不可抑製地投降了,这一点,真是在他第二天的风貌真是完全相对应啊——第二天,一看就知道我的嫂嫂已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决心。林敦先生(埃德加)不仅不再生气(尽管他的情绪仍被凯瑟琳洋溢的欢快所抑制),而且居然没反对她下午带我一起去呼啸山庄。她用这样热情的甜言蜜语来回报他,使得这个家接连好几天变得像一座天堂,主仆们全都得以从这无穷的和煦阳光中受益。

“那麼,那天下午你和凯瑟琳在呼嘯山莊见到了哪些呢?”李夫人(我的母親)插进來问。

伊莎貝拉回答说——我的心情在那天正起到了一个高潮,我就像我小時候当初精心打扮地去呼嘯山莊过完圣誕節就如我自己现在兴奮的模樣儿,我又是理捻裙子上的褶皺、又是梳理我的卷發、又是在脸孔上铺满胭脂妝粉,才终作罢。

“走吧,亲愛的!”凯瑟琳在马车上同樣显得兴奮,甚至等我还沒有高兴回答她时就被她可以称得上“粗暴”的握住我的手就将我拉上马車。一路上,我感慨万千,好像…又听見了凯瑟琳很久之前说的幻想——马蹄…少年…欢笑和叫嚷!就在那片荒原上!

我其實准確來說,只有一次去过呼嘯山莊,唔,也就是我十一岁那年去它中过完一个圣誕節的一次,呼嘯山莊也大不如前了,是真真切切地大不如前了啊李夫人!那家山庄的先主人——老恩蕭夫妇,以及以前服務老恩蕭夫妇的先佣人們也真是真真切切地不在了…甚至连耐莉如今也搬到画眉田莊了。我扶住马框边跨下车梯,那可真是一片让人震撼的片片啊…我至今都还是有一个磨砂印象的,可是我描述不出來李夫人、李小姐,而且我心中的那股复杂是无以言表的…我和凯瑟琳牵着手走进了门,什麼人都还沒有发现,连仆人我也没有看見,我并沒有多说什麼,只是走到大门边在客厅看见了一个面部涨红、眼神晕头轉向的酒鬼!是的,那就是辛德雷!他还彻底变了个大样,可是希思克利夫的改變是一步步在上进的啊,辛德雷同他完全不一樣,他完全不复当年的紈绔而神气十足的子弟,他开始堕落、沉醉于他那口里的大摊白兰地和杜松子酒啦!但他依旧保持着令人惊訝的清醒,只是单纯没了理智,而希思克利夫就坐在他的右椅旁,以及,还有几个中年男人围在他俩的旁边、整个长又宽的大桌子的周围赌博!

李夫人,李小姐?你們也知道吧?辛德雷曾經虐待过希思克利夫的整个童年!就连我这一个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按理說,被地獄之火迷感了心智的年轻魔鬼是不可能毫不在乎的,可很明显,他各方面都改好了——完全像个基督徒了,向他周围的敌人都伸出友好的右手!这很奇怪,不是嗎?可是,希思克利夫并不是按照正常思維似的一上來就对他拳打腳踢!而是笑着摸了摸牌——“哈,恩蕭先生,不得不說您的确是个赌王”“这是无庸至疑的!”辛德雷嚷了一句,打了个酒嗝。旁边的人都哄笑起來。

母親眯眼:“那辛德雷又是怎麼对他一个魔鬼的仁慈?”

伊莎貝拉说:“恩肖先生请他去住。他归來的那天晚上就去拜访了恩肖先生”

“哦!那,赌博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耐莉给我讲——他做了解释了,”伊莎貝拉回答说,“我也跟你一样感到奇怪。他说他去那儿是为了要向你打听凯瑟琳的消息,他以为她仍在那儿哩。约瑟夫把他的到来报告了辛德雷。辛德雷就出来了,盘问了他一通,问他一直在做些什么,怎么生活的,最后就要他进去了。屋子里有几个人坐在那儿玩牌。希思克利夫也加入了。凯瑟的哥哥输了一些钱给他,发现他随身带的钱很多,就邀请他今天晚上再去,他答应了。辛德雷真是太胡来了,交朋友也不谨慎选择,他都懒得去想想,一个他卑鄙地迫害过的人,他不应该给予信任的道理。不过希思克利夫则声明,他所以要跟从前迫害过他的人重又联系,主要是想找一个离画眉田庄不远可以徒步往返的住处,而且对他们一起生活过的那幢宅子,也有着一种眷恋之情。此外还怀有一个希望,希望凯瑟琳能有更多的机会去那儿看他,要是他住在吉默屯,凯瑟琳能去的机会就少了。为了能在呼啸山庄住下,他打算拿出一大笔租金。凯瑟琳的哥哥见钱眼开,毫无疑问是会接受的。他一向贪财,尽管他这一只手搞来钱,那一只手马上会挥霍掉”

“这倒是个年轻人的好住处!”李夫人说,“你不怕会闹出什么事来吗,希思克利夫太太?”

伊莎貝拉好笑地看了一眼我的母親:“当然不!夫人,我怎麼会呢?不过,我当時也是用同樣的问題又再一次去问了一次凯瑟琳”

“我才不用为我的朋友担心哩,”凯瑟琳回答我说,“他那坚强的头脑会使他避开危险的;我倒是有点为辛德雷担心;不过,他的道德总不至于比现在还堕落吧。而且有我在中间挡着,皮肉上是不会受到伤害的。今天晚上的事情,使我跟上帝和人类又言归于好了!我曾经满腔怒火地起来反抗上帝。哦,我受了多么、多么痛苦的折磨啊,耐莉!要是让那人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而在我的痛苦已消除的今天,他却用无缘无故的怒火来使它蒙上阴影,他是会为这感到羞愧的。我所以独个儿承受这一切,是出于对他的一片好心。要是我把时时感到的痛苦吐露出来,就会使他懂得,他也该像我一样迫切地渴望减轻痛苦。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并不想跟他的愚蠢算账。从今以后,我什么都能忍受了!即使世上最下贱的东西在我脸上打了一个耳光,我不仅要把另一边脸转过去让他打,还要请他原谅我惹恼了他,所以你看,你哥哥还是谅解了我!”

我撇了撇嘴,也不禁松了松牵着凯瑟琳的手。

“嘿,亲愛的,瞧见了吧,你和希思克利夫!你却输了!”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向辛德雷叫嚷道,希思克利夫没有开口,从始至終他都清楚,他只是向后仰了仰,冷冷地看着他們。辛德雷也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是啊!是啊!还是上帝亲证我输了!得啦得啦!”这句話凶狠极了,我却明白——辛德雷极端高兴不會是这樣,恼羞成怒也不會是这樣,是心虚。

他梗起了脖子,随意掏了掏空荡蕩的钱袋,又随意地又灌了一口酒,他喝完眯着眼看向希思克利夫:“我输了!可我没钱!再欠一次!听完了吧先生”

希思克利夫面无表情地偏了偏头,“我明白恩蕭先生,我也知道您不必要用钱财来偿債,至少这次您不需要”

“那是什麼?”

“约瑟夫!”希思克利夫忽地叫了一句,约瑟夫骂骂咧咧地进來问又有何事,希思克利夫挑眉说:“带恩蕭先生去马房里吧,就用鞭子来陪伴他吧”

辛德雷和中年男人们都安靜下來,辛德雷更是压低了眉棱骨深深地看向他。

天哪,这就是报复吧…我站在门边心中惊叹道,因為在曾經的圣誕節上辛德雷就是依靠用马鞭狠狠抽打他一遍又一遍地来平息自己的怒火,现在他的罪惡又找上門来了。

“嘿,”男人們中,一个灰头发的男人轻叫住了希思克利夫,为难地眯眼:“别做得太过了”

希思克利夫看向他,黑色曈孔不可抑製地跳动了一下,他夸張地挑眉温和地笑了:“一个善良的绅士”

“一个善良的绅士…”他忽地讽笑了一句,“可惜,詹姆斯,我实在是学不来你們那善良纯朴的高尚啊”

“喂!”名叫詹姆斯的灰头發男人恼了。

“恩蕭先生,您愿意嗎?”希思克利夫无视他,转而将话题引向了“待宰的羔羊”主角。

“是的,”辛德雷甩了甩头,安抚地朝詹姆斯眨了一下眼睛,便面无表情地跟着约瑟夫走出门外,与站在门外的我們擦肩而過。

“午安,林敦太太”约瑟夫随意说道,“还有林敦小姐,也祝您今天下午愉快”

凯瑟琳冷淡地点了一下头,又拍了拍辛德雷的肩膀,辛德雷扯起嘴角避开了她的手率先快步丟下监視者约瑟夫走了,我也赶緊向约瑟夫行了个屈膝礼,约瑟夫说:“让我想想,唔!你們是来见希思克利夫先生的?哦!那当然合适!”随后,他朝客厅里嚷道:“东家!有客人来了!是林敦太太和林敦小姐!”

“让她們进來”里面回答。

“好的!”约瑟夫挠挠后脑勺,回头看向我們:“得了,你們进去吧!快进去吧”

我跟着凯瑟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希思克利夫先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可是他明明先触到凯瑟琳那双眼睛才蹦发出了微光,我现在才看清他,可是我那时傻极了,对他的喜歡又多了几丝,尽管那非常荒唐。

“坐吧,亲愛的”他说“亲愛的”,可又不具体表現出到对谁说,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那時的脸又下贱地不争氣地红了,匆匆和我的嫂嫂地坐了下來。

“希思克利夫,你刚刚在说些什麼话呢!”凯瑟琳严厲地看向他。

“这只是男人們间的玩闹罢了,仼何一个女人都会想到的,您说对吧——?”他转向我:“林敦小姐?”

“是的!希思克利夫先生!”我那时满脸通紅说了句,他听完像个绅士似的向我鞠了一躬,抬起头来看向那片酒肉贪欢与赌博暴语,脸上和眼睛都带着笅笑,半晌,“是啊您真是个伟大的女人…”在我看不见的笑意,却是嘲諷的情腻,可我那時候早已陷入了那魔鬼的情网了。

打从那次拜訪,希思克利夫就會时不時地来拜訪画眉田莊,他似乎在试探,田庄主人对他的闯入能容忍到多大程度。凯瑟琳也觉得,在接待他时,自己的欢乐表情有所节制也是明智的。就这样,他逐渐取得了他所期望的权利。

他基本上还保留着童年时代就很明显的沉默寡言,这有利于克制住感情上的一切惊人流露。埃德加的不安暂时平息下来了。

而情况的发展,又把他的不安暂时转移到另一个方面去了——原来,他的新烦恼源于伊莎贝拉——我的一件意想不到的不幸事件。我对这位勉强受到接待的客人,突然产生一种不可抗拒的爱慕之情。

噢,夫人啊,小姐啊,当时我还是个十八岁的迷人的小姐呢,举止都还带着稚气,虽然才思敏捷,感情丰富,惹恼时脾气也不小。老实話埃德加一直十分疼爱她,从出生到現在。对我的这种荒唐的爱情她简直吓坏了。且不说跟这样一个出身不明的人联姻,有辱家族门楣,也不说自己若无子嗣,家财会落入此人之手,他对希思克利夫的为人也一清二楚;他知道,虽说他的外表有了改变,可是他的本性并没有变,也是不可能改变的。而且他害怕这种人,也厌恶这种人,把自己的妹妹交托给这样的人,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他要是知道我的这种恋情完全是她自动产生,对方也没有以动情相回报,那他就更加不敢想下去了。他一发现这回事,就怪到希思克利夫头上,总以为是他精心策划出来的。事实如料果真呐!看!我现在这副惨样,就是他曾經把我想的那样,全都实現了!唯一的欣慰就是还未残半死并且逃了出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啊!啊,我被冲昏了头腦,伤了透他的心,有一段时间,我不知为什么心烦意乱,痛苦忧伤。我变得脾气很坏,让人讨厌,对凯瑟琳说话老是恶声恶气,还常常揶揄她,眼看就有耗尽我那嫂嫂那点有限的耐心的危险。耐莉也都不想计較地都原谅我几分,只道我身体不好。我不领情,一天天地消瘦憔悴下去。有一天我自己特别任性得怎么也不肯吃早饭,抱怨仆人们不听她的吩咐,女主人听任我被人不当一回事,埃德加也不管我,还抱怨门开着害我受了凉,他们故意让客厅里的炉火灭了存心气我,怨这怨那,全是鸡毛蒜皮的事,一百条也不止。凯瑟琳用严厉的口气叫我立即上床睡去,狠狠地把她训了一顿,还吓唬她要去请医生来。

“什麼?!肯尼斯医生!不,”我马上大声申辩说,“我的身体好好的,我所以不快活,全是因为你的冷酷无情!”

是的,我那时就是那这不考慮別人感受的坏小姐,多糟糕,连凯瑟琳也是如何都忍受不了我的坏脾氣的:“你怎么能说我冷酷无情呢,你这个淘气的小傻瓜?”凯瑟琳叫了起来,显然是对我那时这种毫无道理的指责感到十分惊讶,“你一定是发昏啦。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冷酷无情了?”

可我理解不了。

“昨天,”我那时抽泣着说,“还有现在!”

“昨天!”凯瑟琳说,“什么时候呀?”

“我们在荒原上散步的时候。你要我爱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你自己却跟希思克利夫先生一起闲逛!”

“这就是你说的冷酷无情?”凯瑟琳笑了起来,说,“这并不是嫌你在一起多余呀!我们并不在意你跟不跟我们在一起,我只不过以为希思克利夫的话你听了不会有什么兴趣”

“哦,不,”我哭着说,“是你希望我离开,因为你知道我喜欢待在那儿!”

“她神志正常吗?”林敦太太(凯瑟琳)好笑地转向耐莉求助,问道,“我可以把我们的谈话逐字逐句地重复一遍,伊莎贝拉,你就把其中对你有吸引力的话指出来吧”

“我不在乎谈话,”我回答说,“我是要跟——”“要跟他在一起。我不愿老让人打发走!”她接着说,情绪激动起来,“你是马槽里的一条狗源出《伊索寓言》,意为自己不能享用,又不让别人享用。,凯瑟琳,你就是那样自私!而且除了你自己,你希望谁也不要让人爱上!”

“你是只胡闹的小猴子!”凯瑟琳吃惊地叫了起来,“不过我不相信会有这种蠢事!你想要得到希思克利夫的爱慕是不可能的——你居然把他看成一个可爱的人!但愿我是误解了你的意思了,是吗,伊莎贝拉?”

“不,你没有误解,”我那时简直对那个叫希思克利夫的冷酷男人着了迷!真是恶心!可我那时不懂!唉,我说,“我爱他胜过你爱埃德加;而且只要你同意他爱,他也会爱我的!”

“那样的话,即使你有王位坐,我也不愿意!”凯瑟琳坚决地声明,看来她说的像是真心话,“耐莉,你来帮帮我吧,让她明白她是疯了。告诉她希思克利夫是怎样一个人。他是个野性未改的人,粗俗无礼,没有教养,是片只有荆豆和岩石的荒野。要我让你把你的心交给他,我宁愿在冬天时把那只小金雀放进林园!可惜你太不了解他的性格了,孩子,不是别的,就是这使你的头脑里产生了那种梦幻。求求你,千万别以为在他那副严峻的外表下,深藏着爱心和柔情!他不是一块未经琢磨的钻石——不是一只表面粗糙的含珠之蚌,而是一个像狼一般凶残无情的人。我从来不对他说,‘放过这个或那个仇人吧,因为你伤害他们就是你气量小,残忍。’而是说,‘放过他们吧,我绝不答应有人伤害他们。’要是他发现你是个累赘,伊莎贝拉,他会把你像捏只雀蛋似的捏得粉碎。我知道他绝不会爱上一个林敦家的人,不过他很可能会和你的财产和可望继承的遗产结婚。贪婪跟着他一起成长,已经成了他一种积重难返的恶习。这就是我对他的写照。而且我是他的朋友——正因为如此,要是他真的打算要把你弄到手,也许我还会闭紧嘴巴,让你掉进他的陷阱里去哩。”

那時候,凯瑟琳其實已經就给我一次远离危險的机会,但当年愚蠢的年轻姑娘——我,怎麼会被打退呢?呵

我怒气冲冲地瞪眼看着她。

“你真不要脸,真不要脸!”我生气地重复说,“你比二十个敌人还要坏,你这个恶毒的朋友!”

“啊,这么说,你不相信我?”凯瑟琳说,“你认为我说这些话是出于坏透的自私心?”

“我认为你正是这样,”我回嘴说,“而且我一想到你就要发抖!”

“好吧!”对方叫了起来,“要是你这样想,那你就自己去试试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样傲慢无礼,我不跟你多费唇舌了”

“可我还得为她的自私自利受苦!”凯瑟琳离开房间后,我抽泣着,还对耐莉可笑哭诉道,“一切的一切,全都在跟我作对。她毁了我唯一的安慰。可她说的全是谎话,还不是吗?希思克利夫先生绝不是一个恶魔,他有一个值得尊敬的灵魂,一个真诚的灵魂,要不他怎么还会记得她呢?”

“别再想他了,小姐,”耐莉说,“他是一只不祥的恶鸟,不配做你的伴侣。林敦太太话虽说重了一些,可我没法驳她。她比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了解他的心地,而且她绝不会把他说得比他本人更坏。真诚的人是不会隐瞒他们的所作所为的。这些年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怎么发的财?他为什么要住在呼啸山庄,住在他所痛恨的仇人家里?人们说,打从他来了之后,恩萧先生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整夜整夜地一块儿赌博、喝酒。辛德雷把他的田地都抵押出去了,他现在干脆除了赌博和喝酒,什么事也不干。我只是在一个星期前才听说的——是约瑟夫告诉我的——我在吉默屯遇见了他:“耐莉,’他说,‘我们那家人差点得请验尸官来验尸啦。他们中间有一个险些砍下了自己的手指,他为了拦住对方,竟像个笨小子似的往自己手上扎了一刀。我说的就是主人,你知道,他真够得上受末日审判啦。审判的法官他谁也不怕,不管是保罗、彼得,还是约翰、马太均为耶稣的使徒。,他全都不怕!他好像还想拿他的厚脸皮对着他们哩!还有你那个乖孩子希思克利夫,你知道,他可真是个少有的人物!不仅对任何人,哪怕真正的魔鬼在开玩笑,他也能对他咧着嘴笑。他去田庄时,就从来没有说起过他在我们那儿过的美妙生活么?日子是这么过的——太阳下山时起床,掷骰子,喝白兰地,关上百叶窗,点上蜡烛,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然后,那个傻瓜才满口脏话、骂骂咧咧地回自己的房间,使正派的人都羞得赶忙用手指塞住自己的耳朵。至于那个坏蛋呢,哼,他倒是点清赢到的钱后,吃喝一通,睡上一觉,然后到邻居家和人家的老婆闲聊瞎扯。当然喽,他不会告诉凯瑟琳小姐,她父亲的钱财是怎么流进他的口袋的,她父亲的儿子在堕落的道路上飞奔,他是怎么赶到他前头为他打开一道道栅栏的。’听着,林敦小姐。约瑟夫是个老混蛋,但不是个说谎的人。如果他说的希思克利夫的种种行径都是真的,你绝不会想要这样一个丈夫吧,是吗?”

“你跟他们是串通一气的,艾伦!”我回答说,“我不要听你的诽谤。你们多恶毒啊,硬要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幸福!”

哈,要是由着我去,我会从这种痴心妄想中清醒过来呢,还是一直执迷不悟,连我自己…也都说不准了——我爱希思克利夫。但我也很少有时间多想了。我也受到了一次屈辱。

第二天,邻镇有个审判会议,埃德加不得不前去参加。希思克利夫先生得知他有事外出,便比往常早得多前来拜访。当凯瑟琳看到希思克利夫从窗口经过时,她真的笑了。

凯瑟琳和我正坐在书房里,我們双方都怀着敌意,但谁也没有吭声。唉,上帝!我一想到自己最近言行有些冒失,而且一怒之下还泄露了内心的隐情,心中不免有点惊慌不安。而凯瑟琳对这件事前后考虑了一番后,对小姑则真的生气了。她暗自打定主意——要是下次再取笑她的无礼时,定要让她知道,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可笑的事。

这时,耐莉正在清扫炉子,她注意到凯瑟琳的嘴角露出一丝恶意的微笑。我当時想什么想得出了神,或者是正在专心看书,直到门打开时,她都坐在那儿一动没动;要想躲避已经太迟了,要是来得及躲开的话,啊,李夫人,李小姐!真的,你們没法儿想象,哈,我当時真想一躲了之!

“请进,你来得正好!”凯瑟琳开心地叫了起来,往壁炉旁拖了一张椅子,“这儿有两个人正急着盼望有个第三者来融解她们之间的冰块呢。你正好是我们俩都会选中的人。希思克利夫,我终于有幸给你引见一位比我更爱慕你的人了。我希望你感到荣幸。不,不是耐莉,别朝她看!是我可怜的小姑子,她一心思念你的形体美和精神美,把一颗芳心都想碎啦。愿不愿做埃德加的妹夫,全在你了!不,不,伊莎贝拉,你不能跑掉,”她接着说,带着假装闹着玩的神气,一把抓住那个不知所措、已经愤慨地站起身来的我,“为了你,希思克利夫,我们俩昨天争吵得像两只猫打架似的,在表明对你的挚爱和倾慕方面,我完全给打败了。而且我还得到通知,只要我识趣站到一边,我的情敌——她自认是我的情敌——就能一箭射中你的心,使你永远倾心于她,而把我的身影永远遗忘!”“决不!”凯瑟琳大声回答,“我可不愿再让人叫作马槽里的一条狗了。现在你得待在这儿。就这么着!希思克利夫,听了我的这个好消息,你为什么不表示高兴呀?伊莎贝拉发誓说,我对埃德加的爱,比起她对你的眷恋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我敢肯定,她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艾伦?而且自从前天散步回来,她就又伤心又生气,一直不吃不喝,就因为我把她从你身边打发走了,我原以为跟你在一起她会不合意哩”

“凯瑟琳!”我说,呵,可笑的是我才想起了自己的尊严,不屑硬从那紧紧抓住她的手中挣脱出来,“我谢你了,说实话,别诋毁我,哪怕是闹着玩!希思克利夫先生,行行好,叫你的这位朋友放开我吧。她忘了你我之间并不太熟识。这事她觉得有趣,对我可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呢”

客人没有作答,顾自坐了下来。至于我对他怀有什么感情,看来他丝毫都不在意。“……”我心中泛起一股酸涩,可是,我强装不在意地只好转过身来,低声央求折磨我的人放了我。

“决不!”凯瑟琳大声回答,“我可不愿再让人叫作马槽里的一条狗了。现在你得待在这儿。就这么着!希思克利夫,听了我的这个好消息,你为什么不表示高兴呀?伊莎贝拉发誓说,我对埃德加的爱,比起她对你的眷恋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我敢肯定,她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艾伦?而且自从前天散步回来,她就又伤心又生气,一直不吃不喝,就因为我把她从你身边打发走了,我原以为跟你在一起她会不合意哩”

“求你了!别再說了!”我又羞又恼,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屈辱与自作多情,求你了!求你了,别再說了,凯瑟琳!我当時就是那样祈禱道。

可是——“我看你是对她误解了,”希思克利夫说,把椅子转过来对着我们,“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是希望离开我身边的!”

说完他就死死盯着这个谈论的对象——我,伊莎貝拉。那神情就像一个人在盯着一种罕见的、可憎的生物,譬如说一条印度的蜈蚣。尽管它的样子让人厌恶,但是出于好奇,人们还是会细细看它的。不行!我再也受不了啦。希思克利夫!他怎敢……!我的脸上一忽儿红一忽儿白,睫毛上沾着泪珠,我竭力想用我手指掰开凯瑟琳那紧抓着的手,可是她刚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一个手指,另一个手指立刻又抓住了,我怎么也没能同时掰开全部手指。于是她就利用起她的手指甲来了,那锋利的指甲顿时就在扣留她的人手上,点缀上几个红红的月牙印子。

“好一只母老虎!”凯瑟琳大叫起来,急忙把她放开,痛得直甩手,“滚开,看在上帝的分上,把你那张泼妇脸藏起来吧!当着他的面就露出爪子,多蠢呀!你不想想他会有什么看法吗?瞧,希思克利夫!这些可是杀人工具哩,你得当心你的眼睛啊!”

“要是它们威胁到我,我就把它们从手指头上拔下来”当她出去后关上门,他残忍地回答说,“可是,凯茜,你拿那个小东西这样来取笑,是什么意思呢?你说的不是实话吧,是吗?”

“我向你保证,我说的全是实话,”她回答说,“这几个星期来,她想你真是想苦了,今天早上又为你发了一阵疯,还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因为我如实说了你的缺点,为的是想冷却一下她的一片痴心。不过你也不必再理会这事了,我只是想治一治她的无礼罢了。我亲爱的希思克利夫,我太喜欢她啦,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把她抓住一口吞掉的”

“我可是太不喜欢她啦,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要这么做,”他说,“除非用一种非常残忍的方式。要是让我跟那张让人恶心的蜡脸住在一起,那你就会听到不少新鲜事儿了。最平常的就是,每隔一两天她的白皮肤上就会画上彩虹的颜色,而且蓝眼睛也会变成黑眼睛”他冷漠地盯向我,像在看一件死物,可是……!希思克利夫…你之前的温柔可不是这樣…

“让人喜欢!”凯瑟琳说,“那是鸽子的眼睛——天使的眼睛!”我心冷了半截,却变得更冷,是因為他又补充了那句:“她那双眼睛和林敦的一个样,实在让人讨厌”

“——”

“她是她哥哥的继承人,是吗?”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这样想,我心里就要难受了。”凯瑟琳回答,“要是老天保佑,会有半打侄子来取消她的继承权哩。你还是别老想着眼前这件事了吧,你也太贪图邻居的财产了。记住,你这家邻居的财产是我的”

“如果这份财产归了我,那还不是一个样。”希思克利夫说,“不过伊莎贝拉·林敦尽管蠢,倒也一点儿不疯。好了,听你的话,我们不谈这事了”

他们嘴上是不谈这事了,也许凯瑟琳真的已把这事忘记,可是另一个人,我总觉得那天晚上他时时在想着这件事。每当林敦太太有事离开房间时,我就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在笑——不如说在狞笑——而且陷入一种阴险的沉思之中。

而耐莉对待此事,打定主意要留心他的动向。她的心始终在主人这一边,而不是在凯瑟琳那边。她自认为是有理由的,因为我的哥哥仁慈、忠厚、正直,而她——她不能说完全相反,可是她似乎太放任自己了,她对她的为人准则不太相信,对她的感情更少同情。她盼望发生一件什么事,可以让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庄的人摆脱希思克利夫,让我们能够像他没来以前那样过日子。他的拜访对她们来说就像是没完没了的噩梦,她想对她的主人也是这样吧。他住在呼啸山庄,给了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她觉得上帝已抛弃了这只迷途的羔羊,任凭它胡乱游荡,而一只恶兽来到了它和羊栏之间,正在等待时机,准备扑过来吃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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