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棋子

吴世勋走出了审讯室。

局里排查张艺兴身边的人，以他们为切入口调查。吴世勋跟张艺兴同住，虽然是初中生，但也逃不掉审讯。

虽然是审讯，但吴世勋从进门一开始就知道，审讯者正是组织的人。

黑莨菪。

吴世勋从来没见过黑莨菪，只知道是组织派过去的一名卧底，连代号都是做潜伏任务才知道的。但眼前这位男人，他虽然是微笑着的，外人看起来很慈祥，却让吴世勋浑身发冷。

只有组织的人，吴世勋才会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从小就待在那里的缘故吧，有一定的辨别能力。

“听说你最近获得代号了，夹竹桃。”男人走到吴世勋面前，双手摁在桌面上作支撑，垂着头看向他。

听他叫出代号，吴世勋就明白了对方已经关掉监控，没有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这么放肆地喊出来。

吴世勋“自然，我没想到是你。”

吴世勋克制被盯得发抖的自己。

吴世勋“张若峤警督。”

吴世勋曾见过张若峤，在某次被张艺兴带到警局时，张艺兴跟一名年纪稍微大点的警官聊了几句就擦肩而过。吴世勋一直躲在张艺兴身旁，因为突然感到寒冷让吴世勋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嗜血且寒冰一样的双眸。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听张艺兴介绍才知道对方的名字，从那以后张艺兴就没再带着他来了，所以他也没再见过。

吴世勋理应是记不住对方的模样和名字的，但他被培养过记忆力，所以哪怕隔了一年再见到仍然记得。

张若峤很满意面前小孩害怕又隐忍的模样，又凑近一点在他耳边说：“你干的很好，夹竹桃。”

“今晚，就是射日的收官之战。”

吴世勋大脑当场当机，后面说了什么他也随便应和着。出了门后，整个人像是被夺取了灵魂一样，行尸走肉，还没有从刚刚的对话中走出来

吴世勋不想害张艺兴，但他需要保护妹妹，一旦叛变他和妹妹都难逃一死。

吴世勋想和妹妹平平安安活下去，但他不想害张艺兴，他是位优秀、公正的警官，他不能被污蔑到人人喊打的老鼠。

一个是一起相互扶持长大的妹妹，一个是照顾他的优秀正义警官，如同家长一样的存在。

该怎么选，到底该怎么选……

……

刘警部接过U盘，正要大声告诉张艺兴他输了的时候，搜查警官接着说：“这是高层贪污行踪资料，包括贿赂、非法交易等证据，并且有警督张若峤的真实身份信息。”

“谁？张若峤？”刘警部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身份？”

“张若峤还有一个身份，名为张言。”搜查警官说，“是组织派来的代号成员黑莨菪。”

刘警部自然是知道已经上了特对组黑名单榜首的名字，他怔怔地转过头看向张艺兴，发现对方像是刚刚睡醒一样伸懒腰，坐了太久活动一下筋骨。

张艺兴“通知钟仁、灿烈和珉锡，可以收网了。”

张艺兴接过警员递过来的自己的手机，接受命令后立刻就行动了。发觉到还有发呆的刘警部，转过头说——

张艺兴“辛苦你了，被当枪使了。”

“我不明白。”刘警部嘴唇发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报警人……”

张艺兴“是我派过去的，我们早就知道了文殊兰的行动，故意跑过去的，一直在假装不知道这位神秘的报警人。”

张艺兴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扔到刘警部手心里。

张艺兴“那里附近的几栋空楼，正是文殊兰埋藏毒品的地点，我们不想打草惊蛇，正巧可以以这个为切入点去调查附近，假装什么也没查到，隐瞒张若峤，让他以为行动成功。”

张艺兴“现在所有警员都在调查毒品交易，被派去了大量精力，而且为了防止被突然干涉，把在我身边埋藏好所有抹黑我的证据一并抬出来，派你来审讯我。”

张艺兴嘴里含着薄荷糖，清爽的口感微微化解了喉咙的堵塞感。

张艺兴“还派大部分警员去搜查我家，现在只有张若峤去负责那个地方了。”

机密室。

这时有收到一名警员的消息：“张队，目标人物已出现。”

张艺兴“立刻派车送我过去，我去会会他。”

张艺兴眼眸暗了下来。

……

张若峤心情较好，微微谨慎地走过去。好不容易获得了查看卧底机密的权利，现在正是使用的时候。

篡改了监控，并且几次确认无人后，带着透明手套开了门。里面堆积了大量案件资料，张若峤直直地走向隐藏的保险柜，在将近二十年的潜伏中得知一些，尝试着打开。

张若峤以为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开密码，没想到只是一试就打开了，兴奋的同时又带着谨慎，几次查看确认没有报警器之类的，才彻底打开，里面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身后一个硬物低着他的后脑勺，而且不是一个。张若峤立马察觉到这是枪，正当他拿出武器准备动手时，后面传来沉稳的男声，还有累死手铐的碰撞声——

金钟仁“你被逮捕了，黑莨菪。”

几乎同时，几人摁倒张若峤，一秒牢牢地拷住张若峤的双手。

艰难睁开一只眼，看见了金钟仁淡漠又厌烦的表情。

金钟仁“终于下手了，真是憋屈。”

原来，自以为布置了一张网，实际上不过是对手的一枚棋子。

即便是一枚有思想的棋子，也逃不掉棋盘。

……

边伯贤“呼——”

边伯贤躲进空楼，在暗处查看楼下的情况。他架起枪，瞄准墙边的暗影，随时准备射击。

明明已经甩掉了警察，但整个市被警察包围一样，跑到哪里都有警察潜伏。

边伯贤“这是捅了条子窝吗……”

边伯贤嘲讽地哼了一声，似是埋怨组织对他的嫌疑。

边伯贤“他们了追着我开枪，你们不是没看到。而且，我可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布置这么精彩的戏演给你，连通知我是卧底都是临时的。”

鹤顶红“……”

监听着的鹤顶红仍然一言不发。

边伯贤“你们一定监管着我的手机，从开始到现在，我只跟你通话。如果我有问题，鹤顶红你也逃不掉。”

边伯贤不要命似的阴阳鹤顶红。

边伯贤“谁知道那位疯子下一次会说谁是卧底。”

鹤顶红“做你该做的。”

鹤顶红忽略边伯贤嘲讽的语气，简单说了一句。

“哒……哒……”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觉敏感的边伯贤很快察觉到有人正悄悄走上楼，听声音只有一人。边伯贤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人上来打一架，一个人来对六边形战士边伯贤来说根本没有胜算。

边伯贤放下狙击枪，改成近战的手枪。

声音越来越近，跟边伯贤的距离也一点一点缩短。

对方气息平缓，没有上楼的喘气声，似乎反侦查能力也很强，派来的人实力也不差，这点倒是让边伯贤放心一点。

两秒后，同时走到对方面前。月光的照应下双方的脸也看得很清晰，双方都是一愣。

是张艺兴。

但两人都没有露出任何看到旧友的表情，几乎同时两人掏出手枪对准对方。

他们都能看到对方黑漆漆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