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15岁那年，在刘先生的引荐下，父亲担任了华育大学中文系的先生，我也有幸和星茗、耀文、亚轩他们一起上课读书。

　　星茗的父亲是华育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我们平时称他傅先生。本以为她也会对历史感兴趣，没想到这丫头没有征得傅先生的同意，就拜了刘伯伯为师，当时傅先生和刘先生还因为此事冷战了一阵子，最后还是父亲去多次劝说，傅先生才同意星茗去学习。不过，她在物理方面确实挺有天赋的，跟着刘伯伯做了好多试验。

　　亚轩跟耀文同岁，但性格比较沉稳。亚轩父亲经营一家商行，曾为新阳报社捐过款，我们两家也因此相识相知。

　　我和星茗、亚轩、耀文很小就认识了。小时候亚轩和耀文在学堂上课时，我和星茗经常偷偷跑去他们家拿走他们的书，等他俩发现，每次都在胡同里追着我俩跑，弄得四个人灰头土脸的。他们三个经常来我家蹭饭，总是让我有种家里易主的感觉。

　　我们几个一起去华育上大学后，傅先生和刘先生在学校的工作越来越多，亚轩父亲也在杭州开了商行分行，经常两地跑，为了方便，他们都在我家旁边租了房子住下，日常起居都是母亲来照料。

　　下学后，我们几个经常去外公报社帮忙，有时还会顺几本旧书回来。那几年报社里买的最火的刊物便是《新青年》。亚轩将每篇文章都读过很多遍，对《新青年》是爱不释手。我们三个经常听他说，他以后一定要成为像***先生、***先生那样的编辑，启发民智。虽然我们几个总是打趣他，可没想到他后来真的做到了，而且做的还不错。

　　相比亚轩，父亲和傅先生他们就更激动了。多次去北大旁听、请教陈先生和鲁迅先生。那段时间，父亲每天早早出门，晚上回来后就一直在书房里写文章。有次我帮母亲去给父亲送茶，看到父亲疲惫的双眼和一桌子的纸张，我才明白，他们在做一件大事。

　　这一年，我除了和星茗他们一起上课，还认识了一个人——马嘉祺。1916年，贵州、广西、浙江等相继独立，加入反袁行列，各地反袁势力也抬头。段祺瑞和袁世凯矛盾愈演愈烈，北大、华育的学生纷纷走上街头游行，逼迫袁世凯退位。我和星茗、亚轩、耀文也加入了学生游行队伍。一开始袁世凯并没有把学生放在眼里，只是让警察在街上阻拦学生游行队伍。结果后来事越闹越大，游行队伍人数越来越多，双方开始动手，袁世凯便下令抓捕游行学生。亚轩和耀文总是冲在前面，被辅警盯上直接抓了去，我和星茗想去救他俩，也被辅警带走了。

　　我们四个和另外一个人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他看起来高高的，十分清瘦，眉宇间透着一丝冷峻，也不说话。就在我们几个商量怎么出去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辅警，后边还跟着警长和一位中年男子。看着警长在一旁阿谀奉承的样子，我想，这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在警长的吩咐下，辅警将牢房们打开，尴尬的陪笑道:“马少爷，真是不好意思，是小人有眼无珠，抓错了人，您快请出来吧。”被唤作马少爷的人冷冷的看了辅警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牢房里，盯着我看了几秒，后又低头和警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送走中年男子后，警长又返回来，打开了牢房门，让我们离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还是快速离开了。

　　出了警局门，就看见父亲和傅先生、刘先生他们在门口等我们。父亲在路边和那个中年男子交谈，他们似乎挺熟。

　　回家后，父亲才和我说，那个中年男子就是爷爷当时经商时最好的徒弟，和父亲关系很好，这次也多亏他出手相救。父亲还说，马伯伯的儿子马嘉祺年轻有为，刚刚留学回来，爷爷在时还给我们定了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