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1 悲欢

之后的求偶场次上，不少溺尸为了博人眼球，可谓各显神通，看起来并没有被第一场的失败结果影响太多。

你不知道Trident事先有没有给内定选手做过手脚，但通过这一次改革后的比赛活动，你亲眼见证了这个看似盛产酷哥酷姐的种族里原来还有这么多奇葩。

比如第二场上台的溺尸，同样是想要表演特殊才能，据说是整个海洋群系从无敌手的绝活儿——水中连续陀螺转十二小时。

然后你们眼睁睁看着他将一把三叉戟插在擂台中央，然后抓着三叉戟开始转圈。由于场地上是无水环境，溺尸状态有所下滑，因此只能转六小时。

你（player）啊啊啊！谁有空看这家伙转六个小时的圈啊？！让他自己到旁边转去！

你坐在看台上崩溃地大喊，虽然溺尸转圈很可爱，但要让观众连续看这么久也太折磨了吧！谁会无聊到看这么久，到时候人都跑光了举办活动还有什么意义！

就这样，在你和观众的抗议声中，这只绝活溺尸被赶到了角落里，继续完成他冗长的表演。

如此这般，让你忍不住感叹原来溺尸都这么会整活，同时仔细观察他们和周边生物对不同事物的可接受程度，方便日后的进一步改造。

比方说，溺尸对唱歌并非一点情怀都没有，只是被长久积累的观念影响不愿承认，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利用Trident的首领威望，转变这种舆论风向，逐渐给更多溺尸歌唱表达的机会。

同时，这项属于溺尸的音乐才能在族群外交上也是一大助力，既可以提升族内地位，也能够给外界带去和平的福音，让他们听到来自海洋的优美歌声，这对生物转变看法也是十分重要的。

而不光是唱歌这种文娱活动，还有很多其他对溺尸的发展极为有利的才能表现，譬如难得一见的锻造工艺，又譬如少数溺尸才能掌握的红石科技。

如果溺尸不去一味追求战力，选择大力全面发展，一定会成为更加强盛稳固的种族。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努力的，今天的你是求偶大赛的观察者，直到下一位上台的选手看过来以前，你一直怀着这样的心情。

溺尸Trident首领，我请求您允许我成为您的配偶。

你（player）哈？！？

你一整个震惊了，居然会有溺尸公然向Trident求偶，比刚才那只被拒绝的溺尸选手更加炸裂。

包括Trident本尊在内，全场生物没有一个不惊讶的，他们当中或多或少已经默认了你是溺尸首领未来的配偶，就算不愿承认，也都知道溺尸首领向你求偶的事迹，绝对想不到居然还有溺尸竟敢无视你的存在。

黑影这下有意思多了……

不等你们反应过来，那只溺尸又把三叉戟指向了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和战斗意志。

溺尸在此之前，我会按照溺尸的求偶规则发起挑战！玩家小姐，请您指教！

你（player）……什、什么？

Sniper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明白了！

Sniper总算回过味来，相处了这么久，他对溺尸的习俗也算有所了解，在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之前，Trident单方面向你求偶，那只溺尸也能单方面向Trident求偶。

溺尸求偶的过程中，总不免遇到情敌争斗的局面，Trident向你求偶，自然没有其他生物敢正面与他为敌，而溺尸向首领求偶，把你当做竞争对手也无可厚非。

所以她才会在求偶大赛上提出胆大包天的求偶，并且对你发起挑战。

Sniper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Trident和Player都可以拒绝呢？

Marino这样的案例，从来没有发生过。

Sniper什么意思？

Marino被争夺的溺尸意味着身价更高，被挑战的溺尸如果落败就会尊严扫地，胜利则稳固了地位和声望。因此，无论是被求偶的一方，还是被挑战的一方，都很乐意来一场决斗。

Sniper无法理解，怪不得说你们溺尸脑子有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都不懂吗？

小僵尸（错了，她们就应该斗个你死我活，不然怎么能体现首领生物的尊贵？）

Marino按理说，导师应该很乐意看到玩家小姐和那只溺尸为自己决斗。不过，我想是他的话，会给出不一样的答复吧。

见你还愣在原地，台上的溺尸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峻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溺尸玩家小姐，请你到擂台上来，与我决斗！

你（player）（起身）

你（player）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拒绝！

你（player）凭什么我非要和你决斗啊？

你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是没有见过两只溺尸为了争夺配偶大打出手，可你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落到你头上。

你能理解溺尸为了更优秀的配偶和后代相互争夺的现状，可你的态度始终是不认同的，更别说你和Trident之间何来利益牵扯。

先不说你们之间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结果，就这么一只恐怕Trident根本不认识的三叉戟溺尸，竟敢跑来要求决斗，真是荒谬得可笑。

没有任何情分可言，还妄想给别人带来麻烦吗？

你（player）无礼，胡闹，任性至极！

那只溺尸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拒绝，还把她一顿好骂。传闻中溺尸首领倾心的玩家应当是最符合溺尸审美的，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会挑战无比强大的你，结果你甚至不想给她这唯一的机会。

溺尸你……你为什么不肯与我决斗？

Trident（起身）

说话间，Trident也站了起来，抬手按住你的肩膀示意你继续坐下，垂眸看向台下求偶求到自己头上的溺尸。

TridentPlayer不是溺尸，她遵循玩家的求偶准则。

Trident我身为追求者，也要遵从她的理念行动。

Trident拾起地上的鹦鹉螺，抛回到溺尸面前，淡然拒绝了她的求偶和挑战。

Trident我拒绝。

Trident今后不准打扰她的生活，否则，冒犯她等同于冒犯我。

来自首领的威压镇得溺尸不敢呼吸，慌忙拜倒在地以示谦卑臣服，拿起鹦鹉螺就逃之夭夭了。其他生物也都抽了口气，不是因为Trident的处理手段，而是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承认他正在追求你这件事。

尽管很多生物先前早就编排了无数关于你们的故事，可从当事人嘴里听到确切答案，还是让无数生物兴奋起来，控制不住地议论纷纷。

原来流言不假，原来那位崭露头角大放异彩的新任首领爱你不假。

Trident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嘴角紧紧抿起，静如止水的心第一次跳得这么快，他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只见他一手拿出珍藏已久、自选出来最漂亮华丽的鹦鹉螺壳，另一只手从你肩上滑落，十分自然而有力地牵住你的手，转眼深深望向了你。

你被他方才的力道按压坐回座位上，他便缓缓地、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将那枚鹦鹉螺放进了你手里。

TridentPlayer，我想成为你的配偶。

Trident无关强弱，无关贵贱。

Trident我都……

就连神明也不能让他折腰，就连世间至强也不能让他俯首，可是他低下骄傲的头颅，将额头放在你蜷起捏住鹦鹉螺的掌心。

贴近你的指节，温顺又虔诚地请求着。

此刻他不是令众生闻风丧胆的“The Drowned”，负有种族名光环的不败传说；也不是击杀首领生物，创造前无古人史诗传奇的首领新秀。他背负了一辈子的杀戮和血泪，遗忘了半生的情感与欲求，全部都在你面前放下、抛开。

向你求偶的只是一只溺尸，他有一个经你许下的名字。象征力量与战争的三叉戟，在遇见你以后，惊觉余生的意义便是守护。

而象征着财富与和平的鹦鹉螺，正被你握在手心里。

Trident想要在你身边，有我一席之地。

你（player）……

事到如今，你想不到任何拒绝他的话。

种族不同，阵营不同，甚至连所在的世界都不同。你本来有无数理由拒绝他的求爱，可你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能答应他。

你（player）Trident，我……

开口时你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也许是这个世界带给你的感受太真实，也许是你未尝遇见能对你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良人，你迫切想要回应他此刻的心意。

你不知道的是，其实Ender从一开始就在大赛的现场，身披你送给他的防水披风，站在他所习惯的暗处。说来可笑，明明不是亡灵生物，他却好像比溺尸更习惯黑暗。

末影人（Ender）（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阻止你说出预料中的话语，可他终究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站在你的身边。

他没有魄力与溺尸首领为敌，也没有勇气这么快就暴露自己。Trident何其狡猾，怎么会猜不透今天来访的生物都有哪些，所以他才笃信自己的朋友不会搅局。

除非，他不想要溺尸的友谊，也不想要好不容易从末影人手中捡回的那条命了。

末影人（Ender）呵呵……

想到这里，Ender不由苦笑起来，抉择虽然艰难，但他还没有丧失理智到为了你放弃自己的未来。

如果要借助你和溺尸首领的力量，他不仅不能破坏插足，还要好好帮忙维护，谁让他是你们共同的挚友呢？

末影人（Ender）（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他如今是年少成名的首领新秀，而我只是一个劳碌半生如今连故人都不敢见的庸人，你当然会选择他了。）

末影人（Ender）（他可以为你奋不顾身，我却不行，你当然会选择他了。）

末影人（Ender）（他可以对你毫无保留，我却欺瞒你、惹怒你，你当然会选择他了。）

末影人（Ender）（你怎么会选择我呢？只因为我们是最初相遇的旅途搭档，只因为我是你的引导者，只因为你对我说一句“是最好的”便信以为真，统统都不足以支撑你选择我啊……）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受到了双重的背叛和嘲笑，将他的内心撕裂又迫使他不得不重新填补，谁让他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身体的伤口容易自愈，心灵的伤口对Ender来说确实永恒，直到生命终结的时刻，他都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如此鲜活而剧痛的体会。

念头一经产生就无法收回，连带身体也真的开始剧痛，一道道平常见不到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眼角周围，然后迅速开始向周身蔓延。

末影人（Ender）该死，偏偏是这时候……！

有些是雨水的灼伤，有些是拜刌民所赐，有些是杀死目击自己的同类时不慎留下的伤痕。那些过去能够自愈的伤口，全部都回来报复他了。

末影人（Ender）唔！唔！

他体力不支，终于跪倒在地，也吸引了附近少数生物的注意。在他们靠近过来以前，Ender想要像以前一样瞬移避开，身体却毫无反应。

这次的反应比上次更严重了啊……他出神地想，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过去那个风光无限的Ender早就不复存在，如今狼狈至此也是他咎由自取。

不，早知道这样，刚才还有余力的时候，就该勇敢一次带你逃离才对。他是活该失败的，谁让他面对的是溺尸，是首领，是Trident呢？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他也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怎么就和那只溺尸有云泥之别，到头来连你都要属于别人。

MarinoEnder先生，我想您需要帮助。

Ender抬起眼睛，看到那只溺尸的心腹副手正站在他眼前，身后的观众早就被疏散，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无比萧索落寞。

他看上去并不惊讶，早没了初次见面时的敌意。说来可笑，那时候这小子还把自己误认为是他家导师的竞争者呢。

Marino导师托我给您带句话，他说——“想必我的朋友已经做好了选择”。

熟悉的遭遇，Ender想起来Evoker也曾让自己的亲信给他带句话。那时候，你和他才刚踏上旅途。

“我们的斧头会砍下你的脑袋。”那位刌民首领是这么说的。

如今所有人都意气风发，随意将他踩在脚下，背叛、嘲讽、玩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被命运作弄过无数次、一无所有的人。

世界的舞台属于他们，属于Evoker和Trident，而他当然没有任何希望和可能。

本想坚持看到最后，至少看清末影人这次的行动，可他不想再折磨那颗敏感易伤的心了。

末影人（Ender）……他们还在暗处潜伏，慎重一点，带我从密道走。

疲惫地说完最后一句，Ender终于在裂骨的痛楚中发出一声悲泣般的叹息。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观众席中爆发出来，紧跟着一抹纯黑色高大身影窜出，跳到了擂台上。

凋零骷髅不可以！不可以！

凋零骷髅我反对———！！！

你（player）？

Sniper？

Zebediah？

小僵尸？

黑影？

末影人（Ender）……

Evoker……

Trid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