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45.5 进退两难

另一边，女巫和末影人一路撤离，奇怪的是他们所到之处雷雨俱下，大大限制了末影人的空间能力。

末影人顾问小姐……我、快坚持不住了……

末影人的力气越来越小，气息也逐渐微弱，看得出来雨水的针对让他伤得不轻。

末影人府邸……

女巫我们不能在这里停下，也不能回林地府邸。万一让他察觉我们刺探的是“那个秘密”，就是要命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末影人不、不敢！

想到被Evoker发觉意图的后果，末影人的眼中充满恐惧，连同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女巫见他动摇了，这才满意地继续往下说。

女巫很好，现在冷静下来，听我安排。

女巫我在这附近有一处秘密别墅，位置很隐蔽，尸族的感应力也找不到我们，先去那里躲一阵子再说。

末影人好！

末影人不疑有他，带着女巫前往她所指的方向。溺尸追得很紧，情况不容他有任何闪失。

很快，一座水上小屋出现在两人眼前，末影人顾不上这屋子多么逼仄，硬是挤了进去。

这间小屋总共只有两个房间，一间会客室，一间卧房。不过看得出来很少有人拜访这里，研究笔记、药材和样本堆得到处都是，根本看不出两个房间的实际用途。

最中央的炼药锅里面空空如也，天花板上到处飘着头纱般一层又一层的蛛网，沾满不知猴年马月的尘土。末影人个子高，一抬头就蹭得满脑袋都是。

末影人这地方真的是您的别墅？

末影人有点怀疑，女巫平常很爱干净，怎么会容忍这种油腻、狭窄、肮脏不堪的小破屋呢？

女巫只是很久没来打理过而已。

女巫对了，你确定没有发现那个疯子末影人的踪迹吗？

末影人没有……不过我依然不能确定，那只末影人是不是首领要找的人。

女巫……

女巫掩藏在斗篷下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自顾自踱到窗边飞快瞥了一眼，右手作势按住长剑，仿佛准备随时应对一场厮杀。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接受过的剑术训练远远不够战胜三叉戟溺尸，因此她的指尖划过剑柄，紧紧捏住了另一样物品。

溺尸？

烟花燃放的瞬间，溺尸纷纷跟着抬头去看，不知道女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末影人顾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末影人吃惊地问，他是听女巫说这里不会暴露才躲进来的，结果现在女巫却主动暴露他们的位置！

女巫一路上我看得很清楚，你被那只溺尸锁定了，所以他们才能一路追踪过来。很遗憾，我只好断臂自救。

女巫你放心，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自会打探清楚。

女巫悠悠说完，往这个小房间里扔下一组喷溅水瓶，剥皮销骨的剧痛让末影人失去控制，竟自行瞬移到了屋外。

Marino目标出现了，立刻执行抹杀任务。

Marino指挥溺尸去追击末影人，自己谨记着Trident的命令，手持三叉戟来到小屋前。

利用末影人引来大部分溺尸的注意力之后，女巫翻出水下呼吸药剂喝下去，又将一包TNT炸药扔进炼药锅点燃，最后跳窗潜入沼泽水域逃走了。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Marino不敢贸然闯进小屋，听见不妙的嘶嘶声后急忙转身跳进水中尽可能逃离爆炸地带。

随着一声巨响，小屋在爆炸中轰然倒塌。几乎同时末影人也被溺尸围剿死亡，雨过天晴，一些浮木漂上水面。

Marino……

Marino从水下冒出头来，看着恢复平静的沼泽群系一声不吭，这里的水质根本不适合任何水生生物的生存，怪不得女巫会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Marino（以水会水……她果然不简单。那么，这儿的女巫小屋，说不定也不是她真正的巢穴。）

溺尸末影人已被抹杀，请指示下一步任务。

Marino尽快搜寻，一有异动就汇报。

溺尸遵命！

Marino（如果导师在这里就好了，他召唤的天雷能够爆破整片沼泽。或者，直接引动潮汐将水抽干，掘地三尺找到目标。）

Marino（我终究不如导师……）

这里的水质在严重的废药污染下早就无法生成任何水生生物，只剩一些青蛙勉强生存，对溺尸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再加上女巫事先闹出了很大动静，这地方不宜久留，但Marino依然没有放弃，坚持带领溺尸在肮脏的水下搜寻任务目标。

他曾经担任溺尸首领身边的死士，死士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无畏猛士，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这才是死士的存在价值。

如今他脖子上的暗海晶石项圈已经被Trident特意用首领能力摘下，意味着从此他摆脱了过去的身份，可很显然他还没从过去中彻底走出来。

恪守命令，直到最后一刻……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Marino定定地低下头，盯着墨绿发黑的水色，毅然一头扎了进去。

Marino（找到了！）

强大的感应力让Marino终于洞察到了女巫的位置，立刻高举三叉戟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刺击而去。

女巫！

锋利的三叉戟穿透了女巫的肩膀，将水域染成绛红的不详色彩，其余溺尸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迅速围了过来。

Marino活捉女巫！

这只溺尸的眼睛瞬间亮起，举着三叉戟招呼周围的同伴，他们甩出一根接一根的锁链，将女巫牢牢困在中心。

女巫被溺尸拖到岸边，血水打湿了草地，使她的身体如同一块不断往外渗水的抹布。Marino看着她此刻狼狈的模样，不知怎么居然有些好奇，走近过去用三叉戟挑起她的风帽，却被一只血手死死抓住。

女巫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划过Marino的视线，瞬间切开了束缚女巫的锁链。

Vex呀———！

是Evoker身边的恼鬼伙伴Vex，即便是女巫，见到他的那一刻也流露出些许吃惊。因为，他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

Marino（……Evoker在附近？！）

Marino撤退！

Marino暗道不妙，连忙指挥溺尸撤离，Evoker的力量连刚得到首领能力还占主场优势的Trident都难以招架，更别说他了。

Vex溺尸！溺尸！

Vex正准备追上去，Marino举起临行前Trident扔给自己的那把三叉戟，用尽全力向后掷去。戟尖与剑刃相撞的瞬间，耀眼白光迸发而出，强劲的电力让恼鬼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天空重新下起雨来。

Marino走！

Marino就知道，自己的导师绝不会做无用的事情，这把三叉戟交付给他，一定会发挥作用。至少此刻，它能保下很多溺尸的性命。

Evoker还真藏了一手……

眼看溺尸在雷暴天气的掩护下迅速撤退，姗姗来迟的Evoker依旧保持从容镇定，感慨了敌人一句之后，吩咐身旁的随行女巫去查看顾问的情况。

随行女巫也走过去，打算扶起自己的同胞带回去休养，不料女巫居然拒绝了这个要求。

女巫别碰我！

女巫一把甩开了随行女巫的手，自己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依旧用斗篷紧紧包裹身躯，勉强向Evoker行了个礼。

女巫多谢……Evoker首领的出手相救。

Evoker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女巫虚弱卑微的模样，连上翘的眉角都不曾动一下，谁也不知道这位强悍深沉的首领在想什么。

漫长的数秒后，他翻身下马，将身披钻石马铠的白马牵到女巫面前。

Evoker顾问，能骑马吗？

女巫骑……您的战马？

Evoker可以就上马吧。

女巫遵命。

女巫自然不能违逆他的意思，而且也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内心想法，只好翻出一瓶治疗药水喝下去，恢复Marino制造的伤口后骑上Evoker的战马。

劫掠者Evoker首领，我们不追过去吗？之前您那么紧迫赶过来……

Evoker穷寇勿追，雷暴天气追击溺尸对我们没有好处，还是顾问的身体要紧。这儿离女巫族群不远，你准备去女巫首领——你老师那里疗伤，还是去林地府邸？

这话自然是问女巫的，服下治疗药水后，她的状态仍未见好转，故而有此一问。不过女巫很清楚，Evoker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女巫属下追随Evoker首领，自然是要回府邸去的。

Evoker好。

Evoker点了点头，面上平静如常，唯有唇角微微扬起。女巫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位刌民首领很满意，不由喘了口气趴在白马身上不肯再动。

Evoker启程，回府。

一路无话，回到林地府邸后Evoker让女巫自行修养，明天再听他的传唤。

次日，女巫得到许可之后，踏入府邸最高层的首领办公室，Evoker正在里面等她。

那首领身穿黑金色窄袖长袍，高坐在宝座上状似随意地支着下巴，袖口紧束勾勒出手腕的形状，垂落的衣摆如暗夜帷幕，尊贵内敛而不失利落大方。

刌民的权力核心，残暴与仁慈集于一身的君主，主世界生物谈之色变的强权者。

被单独传唤过来，这在她来到林地府邸以来，还是第一次。想到昨天他让受伤的自己骑上战马的行为，女巫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俯身深深行了一礼。

女巫Evoker首领，属下来了。

Evoker站好吧，身体怎么样了？

女巫已经无碍了，多谢首领关心。

女巫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艳丽不可方物的容貌引人瞩目，Evoker端详了她一会儿，目光在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扫来扫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Evoker关心下属，是一族领袖应该做的事情。倒是你，听说好像也特别关心我这个首领啊？

女巫……

Evoker你不顾现在特殊时期，私自冒险去见玩家，是存心准备挑起战争，还是想搞清楚我和她的事。

Evoker我需要一个解释。

Evoker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女巫把头埋得更低以显示自己的臣服，内心却讶异于他的直截了当。

唤魔者和玩家的轶事……呵呵，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女巫没有半点心虚之色，反正那个末影人已经死了，Evoker不会知道她的真实目的。至于她的另一个打算，恐怕正中他的下怀吧。

女巫属下不敢，只是听说了那个流言之后，有点好奇玩家和溺尸首领如今的关系。

女巫再说，相传玩家是创世神的礼物，我也想见识一下她的风采。

Evoker是么，见过的感想如何？

女巫属下得出的结论，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流言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关系，相反让他们更加依靠彼此了。

Evoker那只溺尸不是一般人，流言很难影响他的内心。

女巫属下也是这么认为，何况，玩家站在他的身边。

如女巫所料，Evoker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是有些不悦。不过，这恰恰证实了他很在意这件事。

女巫我可以确定，她被照顾得很好，他们之间有一种相互吸引的强烈感觉，这让我意识到或许求偶的流言并非虚假。

Evoker那只溺尸，也懂得什么叫珍惜和呵护？

女巫我想是的，所以在属下指出，玩家身边的生物别有居心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动摇之意。

女巫可当我说起她的感情时，她的心却一下子乱了。现在的她，或许还在纠结是否要接受来自一只怪物的爱慕。

Evoker……

刌民首领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坐姿，双手交叠支在胸前，仿佛陷入了落寞的缄默当中。

分明此刻他依然是万人之上的最强首领，野心勃勃如女巫也不得不臣服自己，可某种无力感却像野狗一般疯狂地撕扯着内心的某处。

他的野望，他的仁慈，他自诩永存的赤子之心。

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