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哄

大概是“我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类的吧。

柳莲二这么推测。

“哎——”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也难怪祖父会对父亲那么恨铁不成钢，还特别重视培养孙子的男子气概，省得自己重复父亲的道路了。

作为大人，确实有点不像样。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一下。

看向妹妹，只听她说：“不可以这么想哦。”

“……妈妈会生气的。”她放轻了声音，如同在说悄悄话般地提醒道。

神色纯良又无辜。

转而，却感慨：“其实，我认为，哭得很可爱。”

柳青瓷真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她拍拍爸爸的肩膀，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像是下指令似的说：“不哭了。”

其实也没有在哭。

泪水明明还积蓄在眼眶中，没有流出来的。

男人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然后，他擦了擦眼睛，平复着呼吸，肩膀和声线也克制住，不抖了。

努力停下委屈的样子。

柳青瓷一脸“好奇妙”的赞叹之情。

蓝色的眼睛仿佛被风吹动的湖面，荡漾出圈圈涟漪，波光粼粼。

反倒像是盈盈泪眼的那个。

忽然，她对爸爸说：“给我哭。”

男人忍耐沮丧的表情一下子全垮了，充满了悲色，眼泪重新充盈，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地滴落。

“呜、呜呜。”

他发出低低的泣音，抽抽搭搭的，越来越大声。

柳莲二背后一寒。

张望四周，确认没有某个熟悉的身影，他松了口气。

——你这样做，才会让妈妈生气啊！

这下，换了他去拉妹妹的袖子，以作提醒。

但青瓷露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

完全没有闯祸的心虚感。

莲二正要再动作，一个响亮的呼声却传了过来：“你们人呢？！”

是姐姐。

柳爸爸也听见了，故此松开抱着他们的手，站起身，小步地跳着，回应道：“这边这边。”还举起手臂挥舞。

收到指引，柳墨兰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她恼怒地扑了上来，狠狠搓着弟弟妹妹的头。

“小混蛋！”

张开了双臂的成年男人停滞原地，几秒后，猛地泪崩。

女儿没看见我。

彻底地无视。

他的哭声惊扰了报复落跑弟弟妹妹中的柳墨兰。

她撇撇嘴，给弟弟妹妹又添了一笔。

“别随便把人惹哭！你们谁哄？哄不好，我们就别回家吃饭了。”

柳青瓷拍掉柳墨兰的手，顺带也扒拉掉她放在莲二头上的那一只。柳青瓷表示自己不接受这种丢锅：“人不是你惹哭的吗？”

“别想甩锅。”

柳青瓷拉了拉哥哥的袖子。

于是，柳莲二加入妹妹的阵营：“墨兰，确实是你惹哭的。”

就事论事。

之前的责任说不清楚，但后来……

不是了。

所以这话不算错。柳莲二认真地想。

“不哭了！”

柳墨兰敷衍地哄到。

他们的爸爸果真——竟然——停下了眼泪。

“好棒棒！”

完全就是在等别人去哄，而且，只要哄了就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