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七十七

陆成瑜离开的那一日，她来了清水轩。这是陆氏第一次踏进缇兰的院子，照常洒扫的下人，满院子盛开的鲜花，整个院子的勃勃生机，让陆成瑜惊羡。

缇兰坐在屋内，并没打算亲迎，只坐等着翠屏领着她进来。

“弟妹这院子真的和其他院子不同，叫人好生羡慕。”陆成瑜道。

盛缇兰三嫂应该是第一次来清水轩，可惜今日就要搬去别院了。早知如此，应该早些邀请三嫂来坐坐。

陆氏抿了抿微微发白的嘴唇，唇上有了一点血色，却又转瞬即逝。不得不说陆氏是个美人，五官小巧但精致，想来幼时该是个瓷娃娃般的人儿。

“临走前，也想给四弟妹一些忠告。”

“唐银微不坏，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四弟妹介绍贺老太太给我认识，也算帮了我一回。作为你的三嫂，也作为比你大几岁的姐姐，我真心劝弟妹一句，别跟唐银微走得太近。”

缇兰盯着陆氏的眼睛，打头一回见到陆氏时，缇兰就有所察觉，陆氏的眼里没有光，这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该有的。

她默了良久，忽地笑了。

盛缇兰感谢三嫂冒着诋毁别人的风险对我说的种种良言。那么作为你的弟妹，也作为比你小几岁的妹妹，我也想真心劝三嫂一句：别辜负了真心待你好的人。

陆氏一愣，须臾，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缇兰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

盛缇兰三哥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待你是真心实意的，所有人都看得出。

“官人是待我很好。”陆氏盯着窗外，微微出神。“我那时及笄已久，大姐早已出嫁，家中却只顾着张罗妹妹的婚事。呵，无妨，从小到大这种被忽视的情况也不少了。直到那日，我难得出门一次，去了诗会，遇到了官人。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只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受重视的感觉。没过多久，官人就来我家提亲，我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是进了一个新的牢笼。”

“官人敬重婆母，也受婆母疼爱，但终究是庶出，哪怕族谱上官人是记在婆母名下，但外头哪个人不知官人是景小娘所出，甚至还有传言说官人克母。无稽之谈！”陆氏啐了一口，“人哪，还是看命，你的命就比我的命好。张家迎娶你盛缇兰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风光，四弟也当真体贴，三次下聘一下子叫那些说你攀附权贵的人无话可说。可我不同，我父亲的官位虽然不低，但没有爵位傍身，终究是要叫人看扁的。”

“我进门后，唐银微便时常向我发难，甚至还想往官人院里塞人。我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哪想她竟害得我落胎。她就是该下地狱的！”陆氏咬牙切齿，眼中有泪光闪烁，“你也觉得我糊涂吧，用了这么一个法子，逃离张家。”

缇兰没想到陆氏愿意同她说这么多，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没再说什么，只亲自送她出了清水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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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怎么总闷在家里，四哥哥同我说起时，我还吓了一跳。”今日是张桂芬拉着缇兰来看马球的。

盛缇兰天热懒得出门罢了。倒是你，有着身子呢还要来马球场，这人多嘈乱的，万一冲撞了怎么办？

张桂芬嗔怪道：“就因为有了身子，没法打马球，心里痒啊。只能过来看看，饱饱眼福也好。”

“今日这朝堂上还不知怎么样，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眼下最头疼的就是郡主娘娘，听说为着愣头青小公爷，病得都起不来床了。”只听一旁闲聊的妇人们道。

张桂芬轻声道：“一场大戏，再怎么唱也得有个收尾的时候。就像这场马球，不也快分出个胜负了吗？”

缇兰偏头往球场上瞥了一眼，果然如张桂芬所说。

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是在太后跟前长大的，齐衡总是要站在太后这边的。如今齐衡任谏院大夫一职，又站错队，摆明了要跟官家对着干，是要吃些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