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四十三

缇兰半侧着身子，望向张宪林，又转头看看亭子外的雪落在草地上，落下即化。

问岳和温月识趣地走远，只在远处的大树下侯着。

盛缇兰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张宪林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寺庙偶遇吗？你走之后，有一个老道从后头出来，那老道神色惊慌，他告诉我，你本不属于这里。我起初不知他这话是何意，后来重读一遍你的书，我这才知晓。

盛缇兰你信？

张宪林信与不信，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在我眼中，你是鲜活的盛缇兰，我对你的爱慕之意，是在屏风之下便已产生，不过当时更多的是吸引。后来在贡院外见到你，我只觉得身形熟悉，我便派人查了查，才知你是盛家女。

他说了很多，缇兰静静地听着，缇兰只觉得自己的心绪跟随着张宪林的话一起一伏。

盛缇兰我父亲只是个五品官，你若娶我，恐帮不到你什么。

她仍然在试探与妄自菲薄。

张宪林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我想要的，是我每天下朝回来都能看见你，得空时，对弈、看书，总之做什么都好。

他想要的，是一个相濡以沫的夫人。至于门第，他不看重，英国公夫人也不看重。他英国公府是有实权的，从来不需要靠姻亲来巩固地位。

张宪林唯一愧疚的，是自家小妹张桂芬的亲事，他无能为力。原定是将她许给一同长大的小郑将军郑骁，本是很好的婚事，郑家家风良好，公婆和蔼可亲，大嫂虽然恪守礼法、为人严肃但是心思很正，不会为难弟媳妇，张桂芬若是嫁过去，必然可以过得十分幸福。

但只因新帝为了巩固政权，迫于形势，无奈将张桂芬嫁给沈国舅沈从兴做续弦。原本张宪林想，张家人丁兴旺，光是嫡出的堂姊妹就有五六个，怎么也轮不到张桂芬。可人人都知道张桂芬是张家最尊贵的女儿，嫁给沈国舅，只能是张桂芬。更令人唏嘘的是，沈皇后做主，将自己的亲妹妹沈玉珍许给了郑骁。

张宪林的眼神坚毅却又带着几分柔和，缇兰听到他的这番话，不禁想起上一世刚入新川宫，面对新川主和川夫人问话时说的话：“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夫君的笑容，后院是平静而又祥和的，得有三个子女。待白发苍苍之时，两个人还能一起去后院晒太阳。”

不过她当时说是这么说，却一心想着投靠最厉害的东家。

李薇说得对，她应该找个疼惜她，爱护她的男人。

盛缇兰我若嫁你，是做正头大娘子还是小妾？若是小妾，我宁愿找个惜我的山野村夫嫁了。

张宪林嗤笑一声，这丫头平日里这么聪明，怎么一到婚嫁之事就开始犯傻？

张宪林自然是大娘子。

缇兰能明显感受到他语气中带着无奈，突然后悔问出这话，只觉得自己真笨。盛家书香清流，若是做妾，早就被盛纮回掉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外头的雪只飘了一会儿便没了，缇兰默了好一晌，又对上张宪林的目光，洒脱一笑。

盛缇兰我的小院里，想要种上几棵垂丝海棠。

张宪林一愣，也笑了，爽快应下。

盛缇兰将军日后若负我，我会写下和离书，然后出家做姑子。

张宪林你没机会做姑子的，我不会负你。

重来一世，这是她两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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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下了？”明兰似有些兴奋，看着缇兰点点头，更是开心地合不拢嘴，“我实话说，早觉得你们有缘分，一定有戏的。”

缇兰抿唇笑笑，又问起她和顾廷烨的事。一提到顾廷烨，明兰脸色一变，怒而站起：“这顾廷烨，他织了一个天大的网，叫我除了就范，没有别的法子。”今日华兰邀明兰去了忠勤伯府，大抵是遇上顾廷烨了。

盛缇兰我今日问了将军，搞清楚了一切，这顾廷烨也算得太狠了。

“也不是狠。他、他虽然有些厉害，但本性还是好的。宥阳江上、流寇兵乱，这顾廷烨都曾救过我的性命。事后，他还为我的名节着想，不事声张，不图回报，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了吧。”

缇兰惊诧，这两人只见看着毫无交集，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事。不过有一点顾廷烨做的可比齐衡好多了，那便是处处为明兰的名节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