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十六

“天已将近正午，官人怎么还不回来，平日这个时候，早就散朝了呀。”王大娘子一面摇着扇子，一面担忧。

盛缇兰“许是路上耽搁了。”

缇兰漫不经心道，看着一旁如兰兴致勃勃试着新得的襻膊，这花样可是东京城最新的样式。

“小七，你也过来试试。眼看就要春暖花开了，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又要张罗着打马球、捶丸了，到时候正好穿。”

缇兰起身，自己没试，却帮着如兰挑起来了。马球，缇兰不会；捶丸，马马虎虎。刚到汴京时倒也学过这些，只是怎么都做不好，只恨自己没有上官靖的好身手，上官靖若做起这些来，那便是手到擒来。

“你呀，整天想着吃喝玩乐，都倒了该议亲的年纪了，还这么孩子气。”王大娘子说完，又眼巴巴看着门外。

如兰耸了耸肩：“打球郊游，也是为了议亲方便呀。之前在吴大娘子跟前了失了礼，这回正好把丢掉的面子挣回来。”

“你又不会打马球，捶丸也是马马虎虎，别妄想出风头了。”

这一点如兰和缇兰还真是一样，都学不会这些。

“我呢从来不在乎输跟赢，要紧的是，要让她们看看我嫡女的做派。”如兰道，“对了小七，你这及笄礼一过，出去的次数就变多了，你去干什么了？”

盛缇兰“书坊。”

“说起书坊，那日早饭瞧见墨兰手里有个话本，主人公好像叫什么…葭沚，据说现在京城不少女子都在看这书。你下回出去，若瞧见了，记得帮我带一本回来。”

缇兰干笑一声，点点头。

“不成，眼看就要传午饭了，你父亲还不回来。若是有事耽搁了，不回家吃饭，总要派人回来支应一声呀。不对劲，真是不对劲。”

过了大半日，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盛纮还没回来。缇兰也觉得这事不对，忙叫人出去打听。只见温月火急火燎地回来给缇兰报信。

“冬荣回来了，说是一直等不到主君从宫里出来，所以只能回来报个信。”冬荣是盛纮身边的小厮。

盛缇兰“母亲那边怎么说？”

“大娘子正在四处打听消息，听说是被内官单独叫走的。”

盛缇兰“被内官叫走？难道是官家的意思？可是父亲一个五品，从未单独奏对过，要留也是几位同僚一起留下。现在只留父亲一个人，实在是蹊跷。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现在要紧的是着人去打听缘由。”

“是，姑娘别着急，二公子已经去找顾二公子了。”温月道。

一个时辰后，长柏回府，缇兰忙迎上去。

“我从季明处打听来消息，说是官家发了脾气，关了好几人在宫里。”长柏一看就是急坏了，额间冒着汗，衣摆脏了，怕不是还摔了一跤。

盛缇兰“可说了是何事？”

长柏摇头：“不过可以放心，知道在宫里就好。本朝开国以来没有杀文官之先例，不用慌张。”长柏忽然想到什么，叮嘱道：“小七，你去盯着点母亲，我怕她自乱阵脚，闹出什么麻烦来可不好了。”

缇兰在王大娘子处等了许久，见王大娘子气呼呼地进来。

“说到底不是亲娘，就是隔着一层啊。官人若是她亲生骨肉，这么久了不见人，她不急着跳脚才怪呢，现在却板起脸来教训我沉不住气。这嫡母当得也太便宜了！”王大娘子坐在椅子上，还喘着粗气。

盛缇兰“母亲莫生气，祖母见多识广，从不是个说大话的。祖母都说了没事，那想必心里早就有数。若父亲出了差错，那就是整个盛家的大祸。一损俱损，祖母怎么会幸灾乐祸呢？”

“话虽如此，可她也太镇定了些，还东拉西扯的，说什么关起门户，看紧下人，这还用她教？我做了十几年大娘子，我还不知如何管家了？还有…”王大娘子突然一顿，“老太太叫我拿出大娘子的款儿，对啊，官人不在家，内宅又归我做主。若林栖阁有人搞些偷鸡摸狗的事，被我发现了，那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收拾那贱人吗？”

缇兰一讶，嘴角抽了抽，忙拉着激动起身的王大娘子坐下。

盛缇兰“母亲错了，祖母可不是这意思。关起门户，别让闲杂人等进出，若父亲不在，家里上下还能井井有条，那才是大娘子的款儿。”

“她若安分守己的，我能做什么？她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自然是要拿出大娘子的款。”王大娘子咬着牙，显然是没把缇兰的话听进去。

盛缇兰“母亲可信我？”

“自然信。”王大娘子脱口而出。

盛缇兰“那母亲听女儿一句劝，静观其变，别冲动，若林小娘不安分，咱们自然有机会抓住她的把柄，若急于一时，要再坏了事，怎么办？”

王大娘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看看小女儿缇兰，面上是尽是冷静和沉着。如兰心大，知道这事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边墨兰早已哭哭啼啼，担心这担心那，只有缇兰，面不改色还能劝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