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兰时默了默，原来已经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目光变得悠远。回忆里，依稀记得绥之豆蔻年华时，在颍川生活时的模样，少女明媚娇俏，笑意盈盈……
随后闪过的，便是她一袭白衣，跟在灵柩后面的场景。
“确实许久不曾回来了……”既然如此，那便在此多留些时日。
一直留在颍川也是可以的。
“善见且放宽心，玉奴是荀家的女公子，在这府上谁又能亏待了她。”他抬眸同袁慎对视，没有荀子都想象中的针锋相对。
像海水一般平静，波澜不惊，可里面如何翻腾涌动，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荀兰时看向他，问道：“听闻善见又要外出了？”
袁慎点头，“正是。”
“有桑二兄在，想来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便预祝你，早日调回都城。”
“多谢兰时兄长。”
袁慎听着他的话心中生疑，到底也没有多问什么。同荀兰时行礼作揖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这一趟外出，大约去了十多天。
在这期间，绥之终于收到了远在扬州，老工匠做成的透明釉。她打量着罐中物品，眸光一亮，“秋词，把三兄请过来。”
秋词当即就去寻了荀兰时，不稍片刻，人就到了绥之面前。
“何事急着寻我？”荀兰时看着一脸喜色的绥之，问道。
“三兄可还记得，从前我同你们说的的瓷器？”
荀兰时有些迟疑，“玲珑瓷？”
见绥之点头，他眼中闪过惊诧。绘在纸上的玲珑瓷他虽见过，可从前听绥之描述的其中的技艺，实在繁杂。
“我记得三兄在颍川是有专门的瓷窑的，可否带我走一趟，我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她拿起装着透明釉的罐子，看向荀兰时。
他沉吟片刻，瞧着有些踌躇。东西他倒是有兴趣，不过绥之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适合长时间坐在马车上。
“三兄，我记得颍川郡内有个小的瓷窑，也不远，就是人流不大，有些偏。”
“……确实有这么一处地方，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再带你去瞧瞧。”绥之点头，让秋词把罐子收好。
颍川的老牌世家钟氏，前往核查后的结果，是钟家有恶仆欺压百姓……对上户籍跟被欺瞒的田地之后，一行人便往回赶。
行至一半，一行人路过了荀兰时的产业，十分雅致的一处瓷器店。碰巧的，袁慎便又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
不过这一回，他身边的官员没有开口。
袁慎示意车夫停车，让其他人先行回去，踏入了这家瓷器店。
耳边响起清晰的议论声，“唉，前几日来的女公子，是二公子未来的夫人吗？”
“这些年从未见过二公子带人过来视察产业，想来应该是了。虽带着幕蓠，没看清楚模样。可远远瞧着，倒像是仙女。”
“不过女公子经手的瓷器，实在精湛……”听语气，似乎是位烧瓷的老工匠。他由衷感慨道：“巧夺天工。”
前面的内容没有新意，左不过是说两人如何登对，听到这些话，袁慎到底还是不大开心。后面听到女公子经手……
他敛眉，仔细看着这家店的瓷器。店中的瓷器摆放得陈列整齐，排列有序。青釉划花双系罐，彩绘云纹耳钫，青瓷罐……
种类繁多，不少他在都城见过。
掌柜见袁慎一身行头，相貌不凡，心道今日要赚大钱了。
他走上前，“公子可有看着觉得不错的，可需老夫同公子介绍一下这些瓷器？”
原来这掌柜不认识他。
想起门口听到的女公子经手之物，巧夺天工，袁慎眸光微闪。
用轻慢的口吻同掌柜道：“这些东西过于普通了，可有再精细些的。”
掌柜闻言抬手请了他上二楼，乐呵道：“这位公子，楼上请。”
二楼的东西确实精细不少，可袁慎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随手挑了些贵的，“可还有更好的？”
掌柜见他出手阔绰，心中甚是喜悦。听到他想要更好的，便带着他往里走。边走着边同袁慎介绍这些瓷器，“公子运气不错，这几日新到了一批精瓷，还未曾被人订下。”
“这是高足瓷杯，莲花盏，花瓶……”见掌柜滔滔不绝，袁慎打断道：“方才我在门口听到这几日，有一巧夺天工之物？”
“这……”
掌柜欲言又止，有些讨好道：“这些精瓷，公子不满意吗？”见袁慎不说话打量着他，掌柜沉默片刻后经不住他的气场，走近道：“那是镇店之宝，不卖的。”
袁慎挑眉，这才几日，什么样的瓷器一下子就成了镇店之宝了？
到底是袁慎技高一筹，只见掌柜的领着他往最里面走去。而后掌柜的走到桌案前，伸手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锦盒。
盒中的茶盏，白中泛青，料色幽靓雅致，玲珑碧绿，花纹透光。
才看了一眼，掌柜就把盒子就关上了。袁慎适才回神，“这个茶……”
掌柜以为他想买，直言道：“先前已然同公子说了，这可不兴卖！”
要不是袁慎碰巧听到了，又花了不少银钱，他可不会让外人瞧见这件宝物。待会把这位公子送走了，得出去敲打敲打他们，不能让下面人再说三道四了。
回去路上，袁慎若有所思。
他同绥之相伴许久，不曾想，原来她还有这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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