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埙声传出的那一刻，绥之的位置当即引来了众人打量的目光。不过这目光，不是落在绥之身上，而是落在了旁边的袁慎身上。

众人几不可察的打量着什么，便开始仔细听着这难得的埙声。前阙适才吹了一小段，荀澜取下了腰间的篪。

突然加进来的篪声，在众人听来并不突兀。反而更加动听，埙篪相和。就连绥之也只微微偏了偏头，瞟了眼荀澜，便继续吹奏。

倒是没什么人觉得不对，只让人觉得是兄弟姊妹间相处和睦。如果袁慎能忽略两人吹奏的是《蒹葭》曲，那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听的入神，荀老夫人便在其中一员。

前阙时，袁慎是没听出绥之吹的是什么曲子。篪声加进来之后，到了差不多中间段部分，他才看向前方坐着的荀澜，眸光微冷。

桑识看着荀澜拿出竹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看向荀澜的目光时，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他手上拿的乐器，同绥之手中的埙，显然是一对。

虽然竹篪上的花纹并不明显，可桑识眼力却是很好的，一眼便看出来了。至于袁慎，似乎没有发觉什么。

一曲毕，荀老夫人感慨万千。轻叹了一声，喃喃低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许久没听到这样的曲子，老身的小兰时，小癯仙，你们有心了。”

“大母喜欢便好。”两人声音重叠在一起，在席位处，两人均起身朝荀老夫人作揖行礼。

荀老夫人朝两个孙辈笑了笑，目光清亮柔和。看向荀兰时的目光，似乎是透过他，在想念什么人一样。

荀家这一代，最像荀老家主，是荀家二公子，荀衍。不仅长得像，性子也十分相像。这才是老夫人把他们放到身边教养的原因。而荀瑶跟绥之，则单纯多了，是真心喜爱。

这一刻的荀澜，同他的兄长荀衍，温润的气质跟模样都有了重合。

绥之看着他，竟也有了一瞬失神。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坐回了袁慎身边。见绥之坐下，袁慎替她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道：“吹奏许久，玉奴喝杯水润润嗓子。”

“多谢善见。”闻着清香四溢的茶水，绥之还以为是什么花茶，便直接往嘴里送。入口甘甜，没有一丝酒味。她疑惑道：“这是什么茶，我好像从未在荀府喝过？”

袁慎听着，不明所以。绥之拿过干净的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他只微微抿了一口，便皱了眉。

这哪里是茶水，这分明就是酒。还是后劲很大的烈酒。看着脸颊已经泛起薄红的绥之，袁慎连忙让人把酒撤了下去。

当即便叫来秋词换了茶水，还有拿解酒的水果过来。感知到脸颊的热气，绥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沉默片刻，她后知后觉道：“……我方才喝的是酒，我喝酒了？！”

袁慎点头，小声道：“还是烈酒，你才喝了一点脸便红了。”

绥之闷着声，有些不开心。抬头看向袁慎，低语道：“你怎么能把酒倒给我。”她这些日子因为那件不确定的事，可一直没敢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