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一时很奇怪为何田灵儿会冒出这样一句没着落的话，但是，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也随之说了出来。
“师姐，你也很美，你不比她差。”
“是吗？”田灵儿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张小凡。
“当然了。”张小凡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说得很坚决。
原本紧紧盯着张小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田灵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张小凡内心深处。
“师姐，你……笑什么？”被田灵儿这一笑，张小凡不禁脸一红，在这十二年未见的师姐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怎么，笑你不行么？臭小子！”原本来笑得灿烂无比的田灵儿，又突然板起脸，狠狠踩了张小凡一脚。
“不是，行，师姐你别生气！”
被田灵儿这样捉弄，张小凡也只得手忙脚乱地拍田灵儿的后背，希望得到原谅。
感受到张小凡竟然做出了这样亲昵的动作，田灵儿身体一晃，但随后便平静下来。
田灵儿拉起张小凡的手，笑道：“当真了啊，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灵儿师姐是最最爱捉弄你的么？”
“嗯，是，师姐！”张小凡恍然大悟，也笑了起来。
“走啦，跟我进屋去，咱们大竹峰难得团聚，万万不能少了你小子！”
张小凡重重点头，随田灵儿一起跑进了守静堂。
他将永远不再是鬼厉！
当重新握起诛仙古剑的那一刻，张小凡就放下了这些年的一切仇恨纠缠，回到自己梦开始的地方，重新继续自己内心深处最沉醉，也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重新变回了张小凡，他不再威风凛凛，不能随心所欲，并且莫名其妙地变得木讷了。
但现在的一切，才是他最想要的自己。
眼中曾经的血红褪去，留下了许久不见柔和的光彩。
十二年前的自己，分明是在昨日！
你也是想要我好好地活着，对么？
碧瑶……
文敏与陆雪琪离开后，大竹峰气氛一变，完全不似一修真处所，倒是如同集市一般，欢呼沸腾起来。
青云危机化解，久违的小师弟又重新回家，让大竹峰的每个人，都是高兴地热泪盈眶。
张小凡在师兄妹的簇拥中，泪流满面，心里暗中发誓，不论以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也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这一切，永不离弃。
虽然田不易夫妇不久前双双去世，但是张小凡的归来，圆了他们二老以及大竹峰所有人的心愿，就连情绪一直低落的田灵儿，也是笑声不断。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夜幕垂下，如水的月光映得大竹峰竹影惺忪，熠熠生辉。
“各位师兄，我这几日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住了……”在众人热情的包围下，张小凡吃过晚饭，艰难地说出这个决定。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陪伴他的家人们，却都理解他的苦衷。
“小师弟，这不用你说，陆师妹她这么多年来不容易，你放心去便是，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怕见不到我们几个么？”吕大信走过来拍拍张小凡的肩膀，笑道。
“可是我真的不想从大竹峰走出去，师兄……”
虽然知道陆雪琪在小竹峰等着自己回来，但是张小凡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怎么也不想离开一步。
这时候，宋大仁大声道：“小凡，你怎么能和孩子似的离不开我们，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这几日你就放心住在小竹峰吧，我已经嘱咐过文敏了。”
就在张小凡和师兄们一一告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发话了。
“小凡，咱们一起。”田灵儿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对张小凡甜甜一笑。
大竹峰的山路，陡峭，清幽。
夜，有些冷。柔柔的月光洒在松软的泥土上，平添了几分暖意。
难以释怀的思念，也随着皎洁的月波，轻轻荡漾。
张小凡与田灵儿，一路无言，恍惚间竟已置身于后山的黑竹林。
一根根黑节竹，耸入夜空，与散乱的竹影，随风摇曳。
在这里，田灵儿停下了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把生锈的柴刀，自顾自地朝着黑竹砍去。
“师姐，你怎么……”
看到田灵儿这个动作，张小凡突然心里一阵酸楚。
三两下后，黑竹应声而倒，田灵儿转过身来，轻吟道：“这个功课，如今的我做起来，仍与十年前一般。”
张小凡深吸口气，从田灵儿手中接过柴刀，一刀砍下，刀直接从竹节穿了出去，黑竹轻轻晃动一下，却没有倒。
张小凡呆呆地用手摸了摸那一道细细的刀痕，转过头，望着田灵儿。
田灵儿把柴刀收回，用手绢轻轻擦拭一番。
“小凡，转眼已是十二年，我多么希望你能像当年一样，笨笨的，呆呆的，一直陪着我。”
“师姐，我就是小凡啊，永远是你的小师弟，”见田灵儿满怀惆怅，张小凡道。
“咯咯咯……笨蛋！”田灵儿突然开心地笑了，她突然朝着山下轻快地跑去。
等到张小凡追上田灵儿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大竹峰，朝着龙首峰而去。
“不去小竹峰么？”田灵儿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忍不住问道。
“我先送你回去吧，师姐！”张小凡来到田灵儿身旁，大声说道。
“好啊！”田灵儿耸了耸肩，与张小凡继续漫步青云。
一路上，张小凡呆呆望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这位美丽女子，这个仅大自己两岁的师姐。
那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起来。
“小凡，你真的决定和陆师姐在一起了么？”田灵儿幽幽的一句话，打断了张小凡甜蜜的回忆。
“……是。”小凡不知怎的，这样一个字，说起来竟然有几分心虚。
田灵儿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张小凡发红的面庞，她许久才笑道：“不愧是我的小师弟，陆师姐是青云最美的，而且日日为你寝食难安，真的难以形容，你们会有多么幸福。”
“我知道。”
田灵儿移走目光，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姐姐真羡慕你，拥有一份只属于自己的情。”
张小凡望着田灵儿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赶忙快步过去，问道：“师姐，齐师兄对你不是也很好么？”
田灵儿闻言，突然止住了脚步，背对着张小凡，轻声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齐昊师兄天纵奇才，是我青云的一脉翘楚，不论是相貌，品性……”
“够了！”田灵儿突然转过头，打断了张小凡的话。
“师姐……”
田灵儿叹了口气，人也一下子没有了精神。
“是，和你说的一样，第一眼看到齐大哥，我就难以自拔了。可是，当岁月流过，那虹桥边上的温情，已经成了一种绝迹的奢望。”
看到田灵儿泛红的眼圈，张小凡不自觉地发出了内心的呼唤。
“灵儿……师姐”
张小凡伸出手，擦掉了田灵儿脸上的泪。
“当我听说了你与陆雪琪，还有那个碧瑶的故事后，突然觉得，当时的我，是那么的可笑。”
“师姐，你没有错，你……”
“当时的我一定让你伤透了心吧？”田灵儿突然说起了这个秘密，再次打断了张小凡。
张小凡抬起头，惊愕地望着田灵儿，他随后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小凡，感谢你在夔牛的脚下舍身救我，那时候你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小凡再把目光投向田灵儿的时候，她已经扑在自己怀里，抽泣起来。
也许，这样抱着你，一切就能让一切倒退吧？
************
青云之夜，美得醉人。月光洒下，波光暗涌。
在这引人神往的美景中，又是否会有美好的故事，演绎开来？
张小凡一直把田灵儿送回龙首峰，与齐昊打了个招呼，才转身离开。
夜里的风，很凉，吹动地上的落叶和张小凡垂下的发丝。
轻轻地，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一片昏暗的龙首峰。
自己的师姐，原来并不快乐。
而自己回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要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到伤害。
灵儿……师姐。
想到这里，张小凡苦笑一声，转身准备御剑离去。
可就在这时，天上的一个影子在他的上方划过，朝龙首峰而去。
看清楚了，发现那是一个俊逸青年，气度不凡，尤其是一身白衣，更是平添了几分英气。
便如百年前青云山上的一段神话。
这，便是张小凡幼时的伙伴，林惊羽。
偌大的青云山，只有他，对张小凡一言不发。
万剑一的那个结，要等何时才可解开？
不管了罢，等到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今晚，只属于一个人。
那个等了十二年的白衣倩影。
那个千万年，不曾忘记的催泪往事。
临风而立，衣裳徐徐飘动。雪一般的肌肤，在月光清辉之下，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苍白颜色的绝丽女子。
她是这世间，这般清丽而不可方物的女子，那美丽竟不曾让岁月有一丝的侵蚀，仿佛让人窒息，又似要让人沉醉。
这美丽的夜色，这温柔的月光，原来是因为她才这般幽美明亮的吗？
不知是从何时起，陆雪琪就这样静静站在屋外，望着大竹峰的方向。
月光照在陆雪琪冰雪般的肌肤上，如水晶一般毫无瑕疵，更增添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她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上，生平罕见地涌现出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
发丝被风吹乱，她赶忙理好，而后一动不动，满怀期待地静静守候着，守候着那个只有在梦里才能专程赶到自己房前的身影。
而今晚，他真的来了！
忽然，一个身着布衣，形容平凡的男子，脚踩一根黑乎乎的烧火棍，落在了小竹峰上，在陆雪琪的眼波之中，荡起阵阵涟漪。
那个身影分明就在眼前，陆雪琪却匆忙地跑了过去。
什么也不用说出口，只要融入那片温暖的胸怀就足够。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体温，看着那往昔如雪似冰的容颜，在此刻如水波轻柔，张小凡落泪了。
夜冷星稀，张小凡在这个颇为陌生的地方，却找回了心中最熟悉的感觉。
他的思绪，一下子越过十二年前，又忽地跨了回去，无论怎样，都只为那一个身影，思绪纷飞。
痴痴的伏在自己怀里的人啊。
他低下头，轻轻地，呼唤着。
“琪儿。”
“嗯。”陆雪琪没有动，低低一声，算是回答了。
“你，不冷么？”
如此近在咫尺，看着陆雪琪轻纱一般若雪白衣，张小凡的心竟莫名一痛，忍不住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后。
陆雪琪闻言，疑惑地抬起头，而下一刻，她忽然笑了，似娇嗔，又似惊喜，在风中无声微笑，如深夜最娇艳的百合那般动人。
月光照在陆雪琪冰雪般的肌肤上，如水晶一般毫无瑕疵，更增添了她那惊心动魄的美。
“好冷！夜，真凉啊！”
轻轻把张小凡推开，陆雪琪转过身，轻轻跑进了自己的屋内，把门虚掩着。
张小凡跟了进去，把房门扣上，找到默默站在窗前的陆雪琪，与她并肩而立。
清辉照孤影，应怜月光寒。
一男一女，好似天上飞雪落凡尘，占据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彩。
忽然，陆雪琪开口了。
“这十二年来，我总是站在这窗前，虽然不知晓你的位置，但是有月亮的地方，就一定能映出你的影子。就像今晚，你站在我身旁，这般真切。”
清冷的月光，在张小凡眼中，忽然显得温柔了许多。
他默默，无言。
陆雪琪没有转过头来，反倒更像是在在说给她自己。
“记得十二年前青云山上的那一剑，带走了你，和一切。师父她让我不要再奢望了，可是十二年后，你就真的出现了，好好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仿佛一刻置身于那时恐怖缠绕，血腥飞溅的死亡沼泽。
但是，就在那种可怖的地方，却因一股温情，而让自己久久不能忘记。
“是啊，遇到了你，我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变。”
听到张小凡的话，陆雪琪浅浅一笑，继续说道：“那时候的你，虽然是个恶贯满盈的魔教之徒，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那个在比武大会，因我的眼神而收手的傻小子啊，张师弟。”
“可是陆师姐，你比之十二年前，变了好多。”
陆雪琪转过头来，眼眸里倒映着张小凡的影子。
“变了么？是，因为我后悔了，后悔当初玉清殿上没有留下你，若我以死相逼，让师傅出面阻拦，其实一切还可以回旋，碧瑶……碧瑶她也不会死，一切也不会是十二年后才有转机。”
“这不是你的错。”张小凡把手放在陆雪琪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从那以后，我迫使自己不再有任何犹豫，把这十二年来心里的话，说给你听。”说到这里，陆雪琪的表情竟然有一分狡黠，一分得意。“或许这就是那传说的缘分，之后的日子，不管发生过什么，你我的命运都是紧紧连在一起，那种牵绊，永远不会分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算是濒临绝境时，他们的十指依旧紧扣，因为说好的生死相随。
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表达，因为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需一个拥抱，或是一个微笑，就是永远。那一丝牵绊，永远斩不断，无论走出多远，都会牵引他们回到彼此的身旁。
几番生死离合，使得这诛仙之恋更加扑朔迷离、刻骨铭心！
“可是，在这个地方，我曾无情地拒绝了你，深深伤了你的心。”张小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的披在陆雪琪身上。
“那又如何？”陆雪琪按住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悬崖上的拥抱，胜过了一切地久天长。你不会再离开了，是么？”
“琪儿，我不会再离开了。”张小凡轻声说道，张开怀抱。
话到此处，情到此处，陆雪琪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只属于自己的怀抱中，尽情地哭出来。
把只属于你的泪，还给你。
“不许离开，求你了……”
不走了罢，永远，永远……
（未完待续）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