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突的一声高喊，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到了杨戬的身上。
议论声开始响起。
“杨戬？就是那个弑师乱世的罪人？”
“是啊，就是他放出了华山的玄鸟，导致天下大乱，妖魔横行啊。”
“原来是他，这样的人怎配为神？”
“滚出去，滚出去！”
“...”
无数的言语环绕响起，无论是捉妖师还是百姓，眼底对他都有着各色的情绪。
愤怒，恐惧，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复杂。
南晚回头，只见杨戬凌风而站，衣袂翻飞，发丝轻动，一身矜贵清冷，没有丝毫的怒气。
反而好像习惯了一般，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没有一声解释，也没有一丝生气。
他消失之后，百姓们也四散而去，南晚看着城下那些捡着妖物尸体的捉妖师们，还有那些各自奔逃，趁机抢着物资的百姓，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嘲讽。
闪身下去，在酒楼拿过两壶酒，扔下铜钱，也闪身消失。
夜色降临，明月高悬，星辰万里。
杨戬侧躺在湖畔，芦苇丛随风而动，他掩藏在其中，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突的劲风从一侧袭来，杨戬伸手，一壶酒就到了他的手上。
手微微掀开芦苇，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等他坐起身，南晚已经在他身侧坐下。
“张记的醉花酿，味道还不错。”
“多谢。”
杨戬轻笑，打开酒壶，浅尝一口，“很不错。”
南晚坐在他的身旁，不远不近，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湖光月色，时不时喝上一口酒。
许久，杨戬看着南晚的侧影，主动开了口。
“你不怕我？”
南晚回头轻笑，“我为何要怕你？”
杨戬回头，正好迎上南晚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无悲无喜，却清晰的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她对他，真的没有任何的情绪。
杨戬的双眼好似一团化不开的哀伤，淡淡的勾唇有着阴郁残阳的味道。
“因为我是杨戬啊。”
“那又如何？”
南晚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瓶口有着浅淡的光，“传闻又有几个可信？”
“那若我说，是真的呢？”
杨戬侧眸，直视上南晚的双眸，却没有看见他意料之中的变化，南晚神色如旧，毫不避讳他的目光。
“那你说的真，是指传闻，还是真相？”
就因为这一句话，杨戬似雪一般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柔和的光亮，之后一声轻笑，笑容乍现的那一刻，南晚眼底划过了一抹惊艳。
杨戬举起酒壶，“是啊，谁知道呢！”
南晚轻笑和他对碰，“是啊，谁在乎呢？”
随后两人共饮，月色之下，请风起，芦苇拂动。
南晚看着明月，眼底同样是化不开的浓稠。
她相信杨戬，是因为，她也曾经历过无法辩解的冤屈，真相掩埋黑暗深处，那些所谓的事实，不过都是当权者的选择罢了。
南晚轻笑，杨戬的目光划过，落到她的手臂上。
“你的伤？”
“没什么事，习惯了。”
南晚一脸的无所谓，杨戬却是放下酒壶，伸手拉过她的手臂，南晚一愣，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拉住。
指尖轻柔的挑开那层随意包扎的碎布，入眼就是三道乌黑的抓痕。
“豹妖抓痕有毒，你本就没有清理干净，刚刚还受了内伤，不好好处理，会伤根本的。”
杨戬说着，小心翼翼的帮她挽起衣袖，“忍着点。”
说完把酒水倒到了伤痕上，剧痛让南晚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杨戬眼底神色微动，清理完伤口，又掏出药粉洒在了伤口上，这才掏出一抹干净的锦帕，细细帮她包扎上。
浅蓝色的锦帕，上面有着云纹的花样，和他的衣衫很搭。
月色明亮，照亮他的身影。
他动作很轻，整个侧脸都透着流光般的明亮，南晚看着他的侧影，转而敛下了眼底的神色。
等包扎完，这才帮她慢慢放下衣袖。
随后将药瓶递给了她，“这个给你，以后再受伤，要好好处理。”
南晚没有接过来，而是喝了一口酒，一声轻笑，“不必了...”
话还没说完，药瓶已经塞进她的手里，杨戬起身，凌风而站，“生逢乱世，也该好好活着才是。”
南晚渐渐将药瓶紧握在手心里，随后也站起身，“多谢，忘了说了，我叫南晚。”
“我知道。”
南晚眉梢微挑，“不过刚刚你动用了神力，天兵怎么没有出现，不是说，你一直被追杀吗？”
杨戬深深叹了一口气，唇角有着无谓的笑意。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忙着别的事情。”
“也对。”
南晚轻笑着将最后一口酒饮下，随后放下酒壶，“我还有事情在身，再会。”
听南晚告别，杨戬回头，正好看见南晚洒脱的笑意，心底竟有丝丝暖意。
“保重。”
“保重。”
南晚转身，越过芦苇丛，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里。
她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目光落在那手臂上，眼底笑意划过，随后又回归于平静。
旅途之中的涟漪，终会消散在汪洋里。
杨戬，有缘再会。
而此刻身后的杨戬看着南晚的背影消失，转头之间，准备仰头饮酒的他却停了下来。
目光落到地面那带着血迹的布条上，细看之下，那血迹竟然开始泛起了微红的光亮。
他赶紧掏出一个玉色小罐，那里面红色光亮闪烁，布带的血迹似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竟然分散而开，顷刻间涌入玉罐。
下一瞬，玉罐里传出了玄鸟的叫声。
似是嘶吼，又带着悲鸣，好似久别失散的...思念。
杨戬眼底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南晚，和玄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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