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幼星】鬼手攫心

第二百二零落 鬼手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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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重录，再一次出了问题，且是以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发生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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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前期舞台的录制十分顺利，A、B、C三个班相继登场，三十六名少女在台上活力四射地唱跳表演，纷纷想要在有限的镜头中表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主题曲第二段副歌结束以后，D班终于登上了舞台，最后的十二名少女与大部队汇合。

　　D班的成员们从未商量过舞台站位，却不约而同地将方阵最前面的位置给了秋谣，而她也从善如流地接受。事实证明，这样安排站位是正确的选择。一旦视觉中心是极为漂亮的孩子，整个队伍的颜值与观感都将会被拔高一个层次。当装扮停当的秋谣站在镜头中央，她将用美貌大杀四方。

　　D班登场后的数秒内，为配合终末高｜潮过后走向收尾的表演，舞台上方喷发飘洒下粼粼烁烁的彩纸碎屑，一面珠光一面烫金烫银；经由灯光照耀，炫彩缤纷、迷人眼球。

　　在这由四十八名少女联手献上的极乐盛宴几近结尾的时刻，身处D班中心位的秋谣把手背在身后，款款转身，在彩纸纷落的前景与背景之间，冲着镜头粲然一笑。鼓风机吹出的风，扬起少女被舞台光染成深紫色的长长卷发，连她那被缭乱的刘海发丝儿都显得风情万种。

　　白皙脸蛋不比人手巴掌大，五官排布不差一分一毫，一张无可挑剔的、标准意义上的漂亮脸蛋，旖丽而又精致出挑。连眉梢、眼角、鼻翼、唇侧这样的边边角角，都被造物主以刻刀细细雕琢描绘。上天偏心至极，将十分宠爱皆赐予给她，于是秋谣横空出世，声称要做为所有人带去幸福和快乐的顶级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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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在舞台上真正开始唱跳，旁观者方才可以理解“偶像”一词的含义——即便有不少人曾鄙夷地说道：只有既唱不好、跳不好、长得也不算特别美丽的人，方才会做唱跳偶像。但不可否认的一样真相乃是：能将“偶像”这一职业做到极致的人，必如秋谣这般，具有极强大的舞台感染力，凭着这项堪称绝招的技能掌控全场。

　　况且她天生一张无懈可击的天使脸蛋，只需稍作打扮便是个艳光四射的美人，再配合她娴熟到位的表情管理能力、妖艳魅惑的“烈焰玫瑰”般的歌喉，“欣赏她的表演”这一行为本身，都成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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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坐在导师席位上的纳兰凌峰，边看着台上的表演，边不住地含笑点头。

　　他双手抱胸，身体倒向坐在旁边的叶胤骁——也就是唐晓翼：“秋谣，表现很不错嘛？”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够导师们听见，百里幽雪便笑着接过话来：“可不是嘛。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藏拙？不然之前为什么表现得那么……一般般。”

　　“那也只是对她自己来说的「一般般」。”唐晓翼说，“事实就是：就算秋谣表现得一般般，那也够她赢过绝大多数人。”

　　百里幽雪和纳兰凌峰多看了他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与彼此对视时，看出来“一言难尽”的意味。反倒是檀宁开口说道：“听你的口吻，像是相当维护秋谣啊。”他隔着百里幽雪望向唐晓翼，向来镇定不移的双眸中，此刻竟浮上些许咄咄逼人的色彩，“毕竟，你说这些话时，就像是一个与她相当亲近的人，笃定她、信任她，确认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檀宁笑眯眯的，然这份笑容无端令人感到不适：“不会之前你和秋谣老在各种地方互相拆台，沸沸扬扬地把彼此炒作成水火不相容的对家、引导粉黑大战吸引眼球……这些事也是你和秋谣play的一部分吧？”

　　这下轮到百里幽雪和纳兰凌峰诡异地多看了几眼檀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百里幽雪腹诽道：一个个的，都在发什么疯？

　　反倒是被针对的唐晓翼，摆出气定神闲的表情，像完全没被檀宁堪称冒犯的发言影响到，双眼专注地望向舞台，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舞台上的秋谣。檀宁像自讨了个没趣，便闭口不再说话，导师席陷入了一场不尴不尬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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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檀宁身边的福杉明压低声音，对檀宁说道：“今天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居然拿叶胤骁开刀。这实在不符合檀宁一贯营造的佛系人设，毕竟从没见过哪个号称“与世无争”的人主动发起挑衅的。

　　“没怎么。”檀宁如是说，“我只是把我这些年来的不满与积怨，找了个由头发泄一下罢了。这才刚刚开始呢。”

　　福杉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以前从不知道，檀宁竟与叶胤骁结有梁子？

　　尽管福杉明才在国内娱乐圈活动不久，但他人脉广泛、个性活络，早把圈内有名有姓的人结识了个遍，也都说得上几句话，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向檀宁发问。

　　他不如纳兰凌峰和百里幽雪那般，心思弯绕而又幽深，九曲回肠皆积满问号，都逼迫不出一句直截了当的问话。在高登国长大的福杉明，从小就养成了直爽开朗、不拘小节的个性，反映在人际交往中，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有话直说，从不加矫饰，亦不作沉默。

　　而福杉明的确好奇檀宁与叶胤骁究竟有着怎样的过节，便心直口快地问道：“你俩间都有些什么事儿呢？说来让我听听。”

　　只见檀宁掀起方才垂下的眼帘，睨了福杉明一眼，令后者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檀宁说：“他曾用许多方式伤我至深，甚至于不只是他，连他身边关系亲密之人，都曾伤害过我。”

　　嗓音既尖锐又冷漠，福杉明却顿觉不对劲：作为专业歌手，檀宁很少如此使用自己的嗓子，他平日里说话总温和平静，音量偏小，全是为了减少对喉咙的损耗，这几乎成为他多年来的习惯。可现在他竟这样说话。

　　一阵不祥的预感，自福杉明内心深处蔓延而出，化作一只鬼手，攫住他的心脏，令他不自觉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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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畔的檀宁却好似略一停顿，像正在舞台上表演的木偶卡顿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继续在木偶师的操控下载歌载舞。当他转头看向福杉明时，浮现在脸上的，是为福杉明所熟悉的、关切而又不失分寸感的表情。

　　“你怎么了，福杉明？”檀宁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福杉明说：“没、没事。”确认眼前的檀宁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檀宁”，福杉明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埋怨道，“你刚刚怎么了？像被人夺舍了似的，不仅和叶胤骁呛声，还那样说话，活生生吓我一跳啊。”

　　檀宁抱歉地笑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怎么了。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真是不好意思了。”

　　福杉明想说：这话你最好再和叶胤骁说一遍。可他探头看了看，见叶胤骁仍一脸兴味盎然地朝着舞台方向张望，便知道这家伙压根没把刚才檀宁的话放在心上。到底，他的眼中、他的心里，也就装得下正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个小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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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表演已近尾声。

　　这一遍录制，全程顺利通畅得超乎任何人的预料，导演脸上已露出了遮掩不住的微笑，其他工作人员也满以为可以一遍过、直接收工——但大概冥冥之中，确存在着一股力量，不愿看节目录制太顺畅，一定要出来捣个乱才肯罢休。

　　正当所有选手皆结束了表演、在各自的站位上摆出了主题曲统一的ending姿势之时，舞台上方的灯光亦集中到了舞台上，将身处A班中心位——也就是整个队伍的中心位的陈罗舟框在那一轮异常明亮的光圈中。她今天扎着高马尾，额前鬓角散落丝缕碎发，正伴着她激烈运动后略显急促的呼吸一起微微颤抖。

　　可她的眼睛明亮璀璨，闪烁若天际星辰，仿佛造物主将世上最为完美的钻石慷慨地嵌入她的眼眶，赋予她闪闪发光的权利。

　　就在导演起身喊“结束！”的前一秒，站在陈罗舟侧后方的安眠却突然在镜头可见的画面范围里歪倒了下去。少女体型纤瘦轻灵若猫儿，即便栽倒在地也激不起太大响动，可这变生肘腋着实把周遭选手吓到，纷纷发出惊叫声来。

　　舞台上顿时乱了套。选手们有的一时怔愣，做不出更多反应；有的彼此扶持，吓得花容失色；有的则飞身冲向倒地的安眠，要看看她究竟怎么了——这便是靳千秋。

　　她在D班，所处的舞台位置较A班要更低，乃至于要跨上几级台阶方能抵达A班所在的地界。只见千秋穿过乱成一团的人群，飞快地跳上属于A班的舞台高地，一边喊着“让一下”，一边拨开挡路的选手们，十几秒之内便抵达安眠身边。陈罗舟已蹲下去查看她的生命体征，千秋急声问道：“你接受过急救训练吗？”

　　在千秋的指导下，陈罗舟解开安眠的衣领，避免她呼吸不畅。千秋简单检查了一下安眠，确认她呼吸、心跳、脉搏皆正常，看外表亦无受伤之处，就此得出结论：她极大概率只是晕倒。

　　随组行动的医疗人员已经到位，将安眠搬上了担架，迅速撤离了录制现场。面对剩下的这一群惊魂未定的选手们，导演闭目平定了好一会儿心情，方才宣布散场，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录不下去了。

　　“你说安眠也是，怎么回事呢？”待选手们散去，导演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晕倒？哪怕再晚几秒钟，这一条都过了！这下好了，全都得重来……”

　　导师们走得更晚点，也比选手更和导演说得上话。听见导演的发言，叶胤骁不紧不慢地说道：“导演，您先别太着急了，是福是祸还等看安眠的检查结果。”

导演何许人也，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长期深居幕后，对圈内那些潜在规则的运营自然再了解不过。叶胤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能叫导演听出许多暗示来：参照安眠入组以来的种种表现，从她私自添加舞台道具、到导师们待她众口一词的夸夸战略，再到今天的晕倒，不难看出安眠要塑造的人设便是Drama Queen。显然，不仅她自己想，导师们也愿意陪着她演，你情我愿炒作热度的事，导演没有不接着的道理。何况结果于节目而言利大于弊，光这个必然结局便足够让导演闭口不再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