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玲珑】初次交锋

第三落 初次交锋

-

乔治被丢了一脸的花的时候，兰栀就已经蹿上了墙头准备逃逸，她的动作快到连唐晓翼都差点没发现。

兰栀朝乔治丢出最后一击——也就是烟雾、花瓣、彩带和白鸽，她就翻下了墙头，一瞬间消失。

唐晓翼紧随其后跳上墙头，夜视能力极佳的他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清兰栀的一举一动，他看见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的身体里居然可以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力量，跑起来飞快的，几秒钟便要在唐晓翼的视野里彻底消失——

唐晓翼当然不可能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轻易的跑掉！

墙外是圣斯丁学园的教学区，教学楼林立，圣斯丁学园拥有大面积的绿化区域，这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生态建设，放在追逐战里是一点儿也不友好的地形。藏好藏，找不好找，跑也不好跑。

虽然知道跑出教学区，再越过一道高墙，外面便是海龟岛的内湖了，就算兰栀会游泳，跳进湖里也难保能生还，但是唐晓翼就是没有十足的自信把握，他总感觉她既然敢进来，在他面前玩伎俩，那她也一定有一堆后着确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都是老手，保命手段自然会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唐晓翼多年未曾如此放纵的奔跑过了，一开始自然有些喘不上气，很快身体找回了原来熟悉的频率。这些技能从来就没消失过，只是他将它们刻意隐藏了起来，如今重新启用，最初的生疏感之后，便是运用自如的得心应手之感——到底他还是唐晓翼。

找到了自己的最佳状态后，唐晓翼始终紧跟着兰栀不放。

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能这样不要命的跑多久。

很快，唐晓翼的机会来了——兰栀没留心，鞋子滑了一下，她的身体踉跄了一瞬间。

正是这一瞬间的停顿和失误，唐晓翼扑上去抓住她的衣服试图将她按倒在地。

“我之前怎么说的？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呀！”伴随着一声似嗔似恼的娇喝，唐晓翼的衣服也叫她拽住了，她的双腿勾在他的肩膀上，夹住他的脖颈向前一扭——

她借力将自己甩离唐晓翼几米，身体抱成团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站起来继续跑。

她无意与唐晓翼硬磕，想必是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唐晓翼的对手。

唐晓翼摸了摸脖颈，咬牙爬起来也继续追。

兰栀身轻如燕，跑起来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摇曳，令人有一种捉摸不住的感觉。唐晓翼才不管你什么身形鬼魅轻盈似风，他的战略是把你死死按在地上，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这样追久了，兰栀也嫌这个甩不掉的尾巴烦了，她做出了攻击。

“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贴着唐晓翼的耳朵飞掠过去，割断了他几丝头发。

飞刀？！

下一把飞刀也迅速破空而来，这回唐晓翼抬手挡下，将其夹在两指之间，手腕一动，反手将飞刀掷了回去！

兰栀的心脏和头脑都在高速运转，及时将处于快速运动的身体偏离了原来轨道一寸，堪堪躲过飞刀。

“下次可不会丢偏了。”她听见那个混蛋幽幽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兰栀觉得有点生气，但现在可不是停下来跟他吵架的好时候。

唐晓翼是什么人，是算计人从不手软、心狠手辣的人，他难得给对手留下退却的余地，这次叫兰栀躲过杀着，不过是给她一个警告，告诉她最好不要跟他作对，让他不满意。

兰栀当然懂他的想法，不过她一点儿都不想遂他的意。

绕过了好几栋教学楼，眼看着再穿过两块草坪便是高墙，唐晓翼知道自己要想留住兰栀，就不能再不做出动作了。他加快步伐、拉大步距，终于赶至兰栀身后，几乎贴身——

兰栀感觉身后有一股莫名的热量向自己贴来，本能反应便想伸手向后呼一巴掌，不料唐晓翼早有准备，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向自己一带，大腿往上顶去。

她没被禁锢住的那只手借着唐晓翼抬高的大腿一撑，整个人瞬间向上翻去，唐晓翼与她的眼睛倏一对视，她分明噙着一丝小恶魔一般顽皮腹黑的笑容。她的手臂弯起勾住唐晓翼的脖颈与下巴连接之处，借助自身重量，带着唐晓翼朝地上倒去。

“砰——”地重重一声，唐晓翼被她硬生生地掼到地上去了，也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

兰栀乘胜追击，抬脚就要往他胸膛上踩。唐晓翼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脚踝，她顺势朝他脸上挥了一脚晃做虚招，挣开他的手就想跑。唐晓翼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掌劈下，兰栀强行接了，本就白皙的面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唐晓翼这一掌没留分寸，实打实的一掌，兰栀强接了，自然伤着了。但她还是勉力甩开唐晓翼，转身便似个兔子一般灵活的蹿出老远。

唐晓翼刚才被她往地上一掼，内脏受到了一瞬间的冲击，此刻甚至有些呕吐的欲/望，但他还是打点精神追了上去。兰栀被他劈了那一掌，速度居然不减之前，三下两下爬上高墙，然后跳了下去。

“见鬼！”唐晓翼咒骂了一声，紧随在兰栀之后爬上了高墙，站在高墙上往外往下看，忽然听见了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架银白色的直升机犹如鬼魂一般突然出现在夜空之中，从敞开的舱门里垂下了长长的绳梯，它是来接应那个女人的——兰栀。

兰栀跳起来抓住绳梯最后一节，使力向上爬，见唐晓翼大有扑下来抓她的气势，她硬是从疼痛的面部表情里挤出一个骄傲的微笑，冲着唐晓翼眨了眨眼：“再见啦，级长大人。”

直升机在半空中悠然转了一个圈，带着绳梯和兰栀飞远了，唐晓翼一直紧盯着直升机，直到再也看不见它了。

他在墙头站了一会儿，颓然的坐了下来。倚在墙头，低下头用手扶住额头，闭上眼睛阻挡即将要流出眼眶的泪水。头疼欲裂。

-----

直升机降落在停车场的直升机升降机位时，陆蒹葭刚刚看完一本《白夜行》。

温暖迷醉的夜风里，白裙少女迎风而立，看见兰栀被直升机驾驶员扶着走下直升机时狼狈的脚步，她蹙起秀眉，上前接过兰栀，嗓音温柔，口吻却十分严苛的责问驾驶员：“怎么回事？”出去玩一趟还受伤了？

面对陆蒹葭，驾驶员的态度相当恭敬，谦卑的低着头：“回大小姐，二小姐她被圣斯丁学园三年级级长唐晓翼攻击，所以受了伤。不过想来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即使如此，陆蒹葭仍是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地将兰栀扶回屋里，带到她俩共同的房间。

兰栀——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靳千秋”，被陆蒹葭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脑袋一挨到枕头，鼻子嗅闻到熟悉的气味，靳千秋便精神了一些，好歹能开口说话了：“蒹葭。”

陆蒹葭坐在电脑椅上，听见她的声音，便转过电脑椅使自己面向靳千秋：“你有什么想说的？”

靳千秋哼哼唧唧的：“失策，失策，我怎么运气这么不好，一进圣斯丁就遇到他。”

“圣斯丁学园三年级级长唐晓翼？”生怕靳千秋不知道她说的是谁，陆蒹葭特地把之前驾驶员说的头衔也复述了一遍。

“要他真的只是个级长那可就皆大欢喜啦……”靳千秋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蒹葭你试一试，能不能查到任何关于‘唐晓翼’的信息。”

陆蒹葭点了点头，戴上耳机，葱白纤指在键盘上如蝶翼般翻飞起伏，须臾之间便侵入了圣斯丁学园内网。

陆蒹葭不仅是“兼染”和“六老板”，同时也是一名顶尖黑客，一般的防火墙根本挡不住她的。

在陆蒹葭在海量信息里查找一个唐晓翼时，靳千秋坐到了梳妆台前，取下青灰色的假发，先不摘发网，就着卸妆水和卸妆棉将脸上妆容擦去，露出自己的原本面目。再摘下美瞳，去洗了把脸，扯下发网，拿着毛刷梳子将头发梳理清楚。这才是真正的靳千秋。

慵懒的猫一样的如丝眼神，优美的面部线条好似雕刻家的雕刻刀下最自得的作品，乌黑的发丝泛着淡栗色的美丽光泽，短刘海蓬起弧度，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摄人心魄的艳丽魅惑。她是暗夜里盛放的沾了血的妖艳玫瑰，旁人采撷不得。

“被你说中了，千秋，”陆蒹葭也做完了自己的工作，移动着电脑椅来到靳千秋身边，和她一起在镜子里看着她们两个同样美丽但各有特色的容颜，“唐晓翼他的资料很少，少到只能用‘够填表格’来形容……当我想侵入学园更内部的网络时，我被一堵我从来没遇到过的防火墙程序给挡住了，每次当我试图破解它时，它都会浮现出一个变形的‘鸦’字图案。”

靳千秋转过脸冲陆蒹葭一笑：“我想你跟我想到的人是一样的。”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大灵通’……‘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