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桃照例早起服侍叶夕雾梳妆,却发现她早早醒来。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按照以往,非得等到日上三竿她才会起。
叶夕雾站在门外,透过缝隙往里望去,发现澹台烬一动不动跪在地上,披散的头发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春桃,你可知他为何罚跪?”
“因为他在岸上与您躺在一起,有辱宗门。”
叶夕雾有些无语。
“那我又是为何被关?”
春桃支支吾吾的道出真相:“和质子殿下一样,说是不守妇道,有辱宗门。”
叶夕雾听的胸口直发痛,只是因为倒在一起便是不守妇道,这种理由,未免太牵强。
大雪覆盖了院子中的古树,澹台烬咳嗽一声,寒气入肺,刺的呼吸带疼。
因为跪的太久,膝盖几乎失去知觉,他只能堪堪稳住身形。
叶夕雾身边的春桃有些不忍心,“小姐,质子殿下已经跪了三日,你说他们可真狠心。好歹也是个皇子,这身子骨恐怕都要跪坏了。”
少女没有作声,伸出手,任由雪花融化在手心里。
是啊,肮脏的永远都是人心。
寒夜的风越来越紧,叶夕雾从窗户缝偷瞄澹台烬。他明明受着惩罚,可叶夕雾心里有些不痛快。澹台烬死不足惜,可若是邪骨复苏,四洲三界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叶夕雾刚回过神来,就发现小魔神倒在地上。
“澹台烬!”她来不及多想,冲出房间。
少年虚弱的倒在冰面上,听到声音浑身一抖,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穿着一袭素雅的衣裙,清丽绝俗,还未看清就晕了过去。
叶夕雾连忙将人扶起来,发现他身上的寒冰之气更重,气息十分微弱,心中不由得一颤,少女用尽浑身力气去推他,他的身子软绵绵的倒向一旁。
叶夕雾急得满头大汗,用尽全身力气将他背回房间。
她将澹台烬放在床榻上,拿过一旁的毯子帮他盖上,用力抱住他。
"春桃,你赶紧准备热水给他沐浴更衣。另外,你去把药煎好端来,他身子太虚,喝了药好生休息。"
"是!小姐。"春桃打着哈欠,一脸不情愿的打水烧水。她真是纳了闷了,小姐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叶夕雾对澹台烬虽然算不上坏倒也绝对算不上好,平日里他被欺负的时候叶夕雾也只是冷眼相看。可如今呢,竟然这般细心关怀,甚至比小姐还像小姐了。
春桃摇了摇脑袋,心想一定是最近睡眠不足,否则她不可能会出现幻觉。
叶夕雾将澹台烬放到水桶里,热气一点点侵进少年体内,体温也慢慢在回升。
每当澹台烬濒临死亡之际,心中的恶魔就会出现,甚至诱惑他早晚有一日会将灵魂奉献给它。
可澹台烬并不眷恋人生,坦诚不论是这副身躯还是灵魂都愿意奉出,可恶魔却表示澹台烬要尝尽人间苦楚,汲取无尽的怨恨,当痛苦达到巅峰,生命走到尽头时才是献祭之时。
叶夕雾一直在旁陪伴澹台烬,等到天色亮起,少年缓缓转醒,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屋里。
澹台烬坐起身,感觉头痛欲裂。
"你醒了?"
少年闻言猛地回头,看见叶夕雾正站在床边。
她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看着有些狼狈但还强撑着冷漠。
"你…"
少女打断他,“要死就死远点,要么就好好活着。”她将碎了一个缺口的瓷盘推向他,里面只装着两个干巴的馒头。
“吃完。”叶夕雾将他拽起来,硬塞入他手中,随后转身离开。
澹台烬望着手里的馒头,有些怔忡。
这是叶夕雾特意为他做的吗?
少年心底泛出一股异样的喜悦,他从未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这般在意自己的生死。
不过,或许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死会脏了他们的眼。想到这,少年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叶夕雾转头看向那个瘦弱的少年
澹台烬,这份救命之恩你赖不掉也躲不了,给我好好记住,有朝一日你得拿命来偿……
从澹台烬苏醒到离开二人都没再说话,即便叶夕雾想问清楚联姻的事,但想到说不定澹台烬也有所参与所以终是没有开口。
无妨,从今以后,你我时间还长,即便是相看两生厌也必须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