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的回话,勾起了琪琪过去悲惨又幸运的童年回忆。
由记得当时她高烧的不省人事,是爷抱着自己,冲到最近的客栈,让店家召来了长沙城内最有名的大夫。
几日之后,她在针灸、汤药时时不断的照料下,总算是从高烧不退、四肢痉挛的险境中,抢回了一条小命。
在她病愈清醒的那一天,她被齐哥命名为“佟佳琪琪”,还收她做义妹。
爷对齐哥的此举,只回以一记冷哼,他全副心思都摆在几天后要上北平去洽谈下斗一事,根本没什么闲功夫理会。
不过齐哥可不一样,这回可是铁了心,立志要将她培养为兼具才子与佳人的玉人儿。
谁让齐哥近来无事;谁让齐哥不小心发现了她其实五官清丽;谁让齐哥虚长琪琪十岁,他就认真的当起了兄长来!
*
齐恒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日后,倘若齐二拜倒在琪琪的石榴裙下,那么他便成了他的妹婿。
真要有那么一天,齐二见到他,岂不是要乖乖的称呼他一声“大哥”吗?
呵呵呵…他有预感,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
为什么他要在除夕夜守着一个三天两头老是生病的小娃娃?!
黑瞎子诅咒了一声,点亮所有灯光,瞪着床榻上女孩孱弱的脸庞。
她眉目如画、她朱颜倾城。
谁会料到他和齐恒两个月前买回的孩子,在洗去满身脏污之后,竟长着这样一张清艳过人的脸庞。
一个连额心的朱砂痣,都艳光逼人的七岁小姑娘!
可就算她国色天香,也不能在新春之际扫他的兴吧。
可再怎么生气,你还不是坐在这里,陪着这个你仅见过一次面的小姑娘!
黑瞎子嘲讽着自己,不悦地抿直唇角。
或许是她太像他妹妹了,继而勾起他的怜悯之心。
啪!他倏地把手中看了一半的货殖列传大力合上。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齐恒的真正用意?那家伙知道他为了报恩发誓非师父之女不娶,总是会在吃完团圆饭后,独自一人溜到山上小屋度过新年。
齐恒是怕他孤单。
只不过,一个十六岁的男子守着一个病弱的七岁女娃,这样的守年夜真也够奇特的。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再度从书面转回至琪琪的脸庞~
琪琪“阿玛…额娘…”
床上忽而传来几声啜泣低语,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拧着眉,猛然靠近在枕间辗转反侧的小丫头,原来这小鬼会说话啊!
听下人们说,自从她入住“莲院”,就没见过她开口。
每每她生病时,总紧咬着牙关。当她病情稍愈时,就只是睁着她那双大眼瞅人。
旁人的手若扬高,她便抖栗地像秋天的落叶。
黑瞎子瞪着她因为麻疹而泛红的脸颊,不以为然地挑眉。
真是不可思议,这丫头竟脆弱到连风吹日晒都能生病。
这般弱不禁风的身子就连拿针线都有问题,更遑论是陪伴照顾他。
琪琪“阿玛——额娘——”
男人立刻竖起耳朵,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话。
黑眼镜(阿玛?额娘?这丫头不会是满人吧?)
他抚着下颚,望着床上人儿紧闭的双眼。好奇的走到榻边坐下,近距离的打量她的长相。
才伸手想探探她额上的温度。
不料她却突然睁眼,一双星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黑眼镜“呃——”
一口气呛进喉咙里,猛咳了起来。
黑眼镜“咳咳咳!”
琪琪“阿玛!”
琪琪水汪汪的眼眸直望着他,在他来不及闪躲之际,陡然抓住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
黑眼镜“你搞错了,我不是你阿玛。”
他板着脸,急忙就想后退。
琪琪“阿玛。”
琪琪坚持不放,嗓音娇娇软软的极其惹人怜爱。
黑眼镜“我不是你阿玛!”
黑瞎子掰着她的手指头,想甩开她。
岂料,这病娃娃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要巴着他。
琪琪“阿玛、阿玛阿玛阿玛…”
小脸埋入他的臂膀,双手双脚牢牢攀在他的身上。
黑眼镜“喂——”
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