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祭祀

“夫人，快醒醒！已经寅时三刻了，再不梳妆就要赶不及了！”冰瑾焦急的呼唤着睡得异常香甜的自家夫人。

江琬睁开眼睛时，温若寒已经穿戴完毕，一身从未见过的炎阳烈焰袍。起身细瞧才发现那衣裳所有的温氏家徽全是用上好的红珊瑚片打磨后一片一片缝制上去的！剔地高浮雕瑞兽纹玉带无疑为这身衣裳添加了威仪。

“琬儿还不更衣梳妆？为夫还等着夫人束发呢！”

一句话惊醒了发呆的江琬，除了那衣摆与袖口处的波浪纹比温若寒的少了一道，衣摆逶迤两米，腰带已青色为底，正中用一颗鸽血红的宝石和无数艳红的珊瑚米珠做成的族徽，两边依次排开的是用黄金制成的蝙蝠、葫芦、祥云。配那件对襟长衫的外衫的本是一件艳红的抹胸长裙，只因江琬畏寒便零时换成了一件米白立领短衫，肩部与袖口处用金线绣了祥云纹，领口处用一枚穗花型珊瑚金质领扣装饰，下身配撒花纯面百褶裙，足蹬凤头履，凤嘴里衔着一串珍珠。

“这衣裳从夫人嫁入温氏的那日便开始缝制了，如今它终于穿在你的身上了！只是这腰身，怎的还是如此纤细？”

温若寒看着同他一般盛装散发的江琬缓缓的说道：“琬儿如今这般模样，为夫竟不想让任何人瞧见了！”

江琬红着脸孔，将温若寒摁坐在镜台前，用梳子梳理着他那长及腰身的长发，缓缓盘起，将其全部束于头顶。旁边的婢女适时的用黄金托盘捧来一顶纯金嵌宝石冠，并用一只纯金龙头簪固定。男人满意的去了外间闲坐吃茶，等候女子梳妆！

江琬坐在镜前看着静淞为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十分愉快！并从一只嵌八宝湘妃竹盒子中捡出一只银平纹链坠素白珍珠式抹额和双衔鸡心坠小银凤钗并一对琥珀珍珠耳坠。

“夫人！这也太过素净了！”说完又从里面捡出一只珊瑚珠宝银凤簪替江琬簪上。

江琬走到外间与温若寒见了礼，温若寒将那只银凤簪摘下，亲手将一只红珊瑚雕龙头叼翠银簪戴与鬓边。又将一个珊瑚根花配小白玉环項饰挂于胸前。

“琬儿这身装扮太过素简了！还是这样好些！”说完拿过早已预备好的大镶大滚灰鼠风毛棉缎对襟褂子并一只白狐围脖为江琬穿戴，整理妥帖后自己方才穿上一件紫貂的大氅，牵着江琬的手一同离去。

温氏的祭祀一般开始于卯正时分，主祭之人一向都是温氏宗主和当家主母，江琬嫁入温氏三年，有两年不得见。温氏宗族皆以为主母已遭厌弃，故而从不见到主持祭祀，就连初一的筵宴都不曾参加，这次众人又觉着那位夫人一定不会出现了，交头接耳中听到司仪的一声高唱！

“请宗主！夫人！”

温氏一众人等皆跪地叩首问安，有些大着胆子的抬头远远瞧着有人侍候着两人脱去厚重的外衣。

“宗主，放开我，这样不合规矩！”

“本座说的便是规矩！”

女子拗不过温若寒只得与他十指相扣并肩而行……缓缓走向宗祠最前方。沿途有些夫人悄悄的抬头，看到江琬衣服背后那用金线、红珊瑚、珍珠缝制而成的巨大凤凰，不觉眼热……

两人站定在众人面前，江琬看着跪的一地黑压压人，吓了一大跳。

“都起来吧！”江琬听到身旁的男人威严的声音。

众人站起身来方才看到那个“隐形”了三年的温氏当家主母，如今出现在众人跟前承接了温氏历代主母的责任。

此时的穷奇兽角鼓被恭敬的摆入了宗祠，温若寒走过去亲自手持鼓锤亲自击打三下，以示对创立温氏家族的先祖温末所建立的不世功勋！对于这个，江琬私心真的觉着温家人都很奇葩，后来随着温若寒放开对她进入书阁禁室的权利，看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书档，才觉着也许温氏跋扈似乎有些理解……

温若寒回到江琬身边后，立于两边的编钟和编磬与战鼓同时响起，伴随着威严的乐音响起的还有浑厚的男生合唱：

“猗嗟嗟烈祖！有秩斯祜。

申锡无疆，及尔斯所。

既载清酤，赉我思成。

亦有和羹，既戒既平。

鬷假无言，时靡有争。

绥我眉寿，黄耇无疆。

约軧错衡，八鸾鸧鸧。

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

自天降康，丰年穰穰。

来假来飨，降福无疆。

顾予烝尝，汤孙之将。”江琬静静的听着这居然是《尚颂·烈祖》，用此来称颂祖先的丰功伟绩，还听到身后温氏宗族浑然天成的自豪感！可是没多久歌声就变了：

“敬之敬之，

天维显思，

命不易哉。

无曰高高在上，

陟降厥士，

日监在兹。

维予小子，

不聪敬止。

日就月将，

学有缉熙于光明。

佛时仔肩，

示我显德行。”所唱的渐渐变成了《周颂·敬之》，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周王在祭祀时自我警戒的一首诗，难道温若寒是借此来告诫温氏宗族要收敛野心么？

两首《颂》唱完，司仪就位。（本来这个司仪应该是大长老，但是某人叛乱已经凉凉了。继任者就变成了温煜！）

“请！祭品”门口有人端上了三牲。（太牢：牛头，猪头，羊头）

“请！宗主、夫人进香！”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青铜螭龙纹双耳香炉跟前，接过两位屋内弟子递来的上等檀香，点燃、三鞠躬后亲手插入香炉。两人走到蒲团前等候！

与此同时，身后的温氏宗族们也已昭穆制度站好，只待最后的仪式。

“跪！行三跪九叩之礼！”江琬跪在温若寒左手边略微靠后的位置，温晁则跪在江琬的左手边靠后。最后一个头磕完随着司仪一声兴，众人缓缓站起！

温若寒对着祖先的排位施施然的说了许多话，大体便是如今的温氏在他的手中更加的根叶繁茂，越发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同样也向祖先忏悔，家里出了将起争权夺利的事件，但他为了维护温氏宗族的颜面，并未将其处决，只是幽闭。

仪式结束已是辰正初刻，便吩咐弟子诸位族亲请到别处用早膳，温若寒与江琬二人则留在了宗祠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