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心道:“原来是阉奴像!”
这种石像常见于达官贵人的陵墓之中,乃是一种阴气极重的陪葬品,的确是附身的好选择。然而,敬文这样一个输给女子便斤斤计较的男神官,最后的归宿却是一座阉人奴隶像,实在是讽刺至极!
灵文大笑道:“我说您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呢?原来如此!我到不了那么高?如今这副模样的您又能到多高,我拭目以待!哈哈哈哈哈哈……”
敬文的遮羞布被撕下来踩烂,怒极欲狂,一把抓起灵文的头发喝道:“住口!不知道被多少神官睡烂了才能爬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快给我道歉!”
灵文几乎被他拽掉了一大把头发,却忍痛不求饶,更不道歉。裴茗道:“你当真是个文神吗?毫无风骨风雅可言,骂街的泼妇都比你好看!”
“你他妈的,”黎漾从黑暗中走出,她嘴角勾起却没半点笑意,“打女人是吧,傻逼。”
“阿漾!”裴茗看见黎漾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敬文注意到这一点,嘴巴又开始发作了:“哟,感情是裴将军的姘头又来一个啊,怎么,这次换了一个什么人?哪家神官还是鬼啊。”
黎漾也不让着他,作为一个21世纪打王者的优秀好青年,她插腰张嘴就骂道:“像你这种脑部受损的需要你爹骨灰拌你妈脑浆一起吃几个疗程啊。哟,男权主义者啊你踏马挺骄傲啊,这么骄傲这么牛逼你怎么当初没干上君吾的位置啊。没有下半身也没有脑子的就别丢人现眼了,谁看了不得夸你脑残,我只听过裹小脚,还没听过裹小脑。哪个粪池没关好让你爬出来了,拿你当人的时候尽量装得像一点好吗。真是乌龟掉盐罐子里给你小王八闲完了。”
敬文都被他这一顿输出骂懵了,要不是不能动恐怕灵文能直接拍手,他扬声道:“赭衣踏尘骂得好!”
谢怜叫苦不迭,生怕他一激动把手上两人都掐死了,忍不住“喂”了一声,举手道:“冷静啊!敬文真君!其实!有没有那个东西都没什么差别的!真的!”
敬文一手抓灵文,一手捂下|身,咆哮道:“你撒谎!有没有都没有差别?!你没有了试试看?!”
谢怜诚挚地道:“真的!相信我!我,虽然有那个东西!但是!跟没有那个东西没有区别!因为我那个!”
他又献上了自己,现身说法。听到这里,敬文似乎冷静了一点,道:“你哪个?!
谢怜道:“就是那个嘛!你懂的!就算我有,我也从来不用!咳,其实,无论男神官,还是女神官,还是……其他神官,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如此执着……”
敬文打断他道:“既然你觉得没有区别,那你切了它给我看。”
谢怜:“???”
敬文立即道:“你不是说没区别吗?虚伪!你分明就舍不得没有这个东西,少用那一套废话劝我,我可不是吃了你两颗糖就会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的小年轻!你不切也没关系,我切了他的!”
他指的是裴茗。裴茗愕然:“你他妈?!”
黎漾顿时沉默住,一脸嫌弃。裴茗眨巴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似乎是在问她为什么不阻拦。
这下可惨了。虽然有很多人都想切掉裴将军那根东西,谢怜可不想让他在这里被得逞,忙道:“敬文真君!虽然你衰落后灵文欺负你是她不对,但原先你也欺负过她,算是扯平了,何必做这么绝呢!”一边说话转移注意力,一边悄悄放下了若邪,让它像一条蛇一样地溜到敬文身后。敬文却道:“扯平了?没那么简单。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件事要好好问问这贱人!——南宫,须黎灭国,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敬文是须黎国奉上神坛的文神,须黎国是他的根基。如果根基毁了,自然要受冲击,甚至衰落。因此,敬文怀疑灵文,十分合理。他问后,灵文却是闭嘴不答。敬文喝道:“快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绝对是你,不然不可能灭的那么快!都是给你这阴险的贱人害的!那个白痴将军一定是给你害的!”
谢怜心道:“灵文还没答你怎么就自问自答了……等等,什么?什么将军?”
那边,灵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若不是敬文此刻附身在阉奴石像上,面无表情,只怕早就一脸咬牙切齿了,道:“你笑什么?”
灵文微微抬头,轻声道:“你知道,当着他的面,叫他白痴,会有什么后果吗?”
敬文还不明所以,下一刻,缚住灵文的卷轴裂开,一只着黑袖的手从碎裂的碎屑中探出,覆住了它的天灵盖。
敬文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便已僵住,粗糙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随即是第二条、第三条……
三声之内,整个身躯,粉身碎骨!
而灵文挣脱了束缚,站在原地,周身一层层的黑气飘散,脚边就是那一堆碎石残渣。
原来,锦衣仙传说中的“古国”便是须黎国,而白锦也是须黎国人。谢怜刚整理完思绪,便听还被卷轴牢牢束缚着的裴茗道:“灵文?你先站住。”
只见灵文转过身,正在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想到方才灵文对裴茗说“他很不喜欢你”,谢怜心道:“糟糕,这莫非是要去杀人灭口了?”
灵文一边走,一边缓声安抚道:“白锦,他已经死了,都是胡说八道的,没有的事。”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好,灵文又道:“老裴我没办法,他听敬文说你是我姘|头,铁了心的想杀你。太子殿下,帮个忙!”
“啧。”
谢怜听见一声咂舌,正要回头看去就见恢复身形的黎漾一步到裴茗的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就吻了上去。裴茗顿住直愣愣的看着闭上眼睛的黎漾,这一刻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灵文迅速开口继续轻声安抚道:“白锦你看,他们俩才是那种关系,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谁知道,白锦根本不信。黎漾划开了缚住裴茗的卷轴,裴茗一跃而起,三人飞身脱离了这地洞,重新回到地面上,往下看去,只见灵文一拳砸在裴茗原先躺的地方,乱石飞溅,威力惊人,比之方才谢怜在上方为了探路打的那数拳,更狠!
谢怜收了若邪,卷在手腕上,裴茗也活了活手腕,被绑了这么久,左手也消肿了稍许,但也大概只是从被一百万只黄蜂蛰了消到被五十万只黄蜂蛰了的程度。他道:“我他妈的冤……”
话音未落,灵文的身影,已经逼到了他眼前!
二人对了一掌,各自退后数丈。谢怜和裴茗对视一眼,心道棘手,拔腿狂跑,本来黎漾不打算跑打算和灵文打一架,谁知道裴茗跑得时候还拽住了她。谢怜边跑边回头喊道:“灵文!你能再劝劝白将军吗!”
灵文在他们身后狂追,道:“我劝过了!但是,他不信我了!”
裴茗道:“一定是因为你骗他他受伤了!”
谢怜道:“灵文!你能变回女相吗?女相的身体,杀伤力会稍微收敛一些!”
灵文却道:“不行!”
谢怜:“为什么不行?”
灵文:“他不让我变回去!”
裴茗:“我懂了!这小子不敢贴着女人的身体!怂的!”
黎漾忍无可忍:“裴茗!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轰隆隆!一个屋顶从后面砸了过来,险些将谢怜和裴茗还有黎漾泰山压顶,灵文道:“不是我扔的!谁让你骂他,他更生气了,你们两个都危险了!赭衣踏尘还好,白锦不打女子。”
闻言,裴茗迅速松手,白锦既然不打女子那就不会对黎漾做什么,如果让她再跟在他们身边,才是危险。
谢怜忙道:“啊?关我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灵文你让他不要算上我好吗?”
裴茗道:“算上吧,人多点好分摊。太子殿下,小裴呢?你那位血雨探花呢???”
谢怜道:“去另一个方向找你们了,不要指望了,我们已经跑出几十里了,先跑着再说吧!他都吸了一千多只妖魔了,目前不好硬碰硬啊!”
谁知,他刚说完,忽然脚底一飘,整个身体被提了起来。不光是他,裴茗也是,定睛细看,原来二人各自被一张大网套住,吊在了空中。
黎漾看着两人一言难尽,不过,花城主似乎也该出场了吧?想到这,她心情不错的慢慢悠悠朝着那边走去,完全是一副遛弯的模样。
她来得刚巧,刚好目睹了降临飞花。花城见她慢悠悠地晃来了,开口道:“你可真悠闲。”
黎漾回道:“不及花城主,这么有情趣。”
裴茗在空中道:“劳驾, 三位, 先放我下来,行吗?”
花城看着黎漾挑眉,她面无表情地甩出问归,菱纱划破网格, 裴茗这才得以逃脱,稳稳落地。谢怜低头,见灵文背上蝴蝶骨中心处栖息着一只银蝶,道:“三郎,灵文和锦衣仙都无碍吧?”
花城道:“无碍。我让他们一起暂时休眠了。”
谢怜奇道:“这锦衣仙如此狂暴,你倒是制服得快。”
花城挑眉道:“还好。不知为何,它似乎不怎么想跟我打。”
沉吟片刻,谢怜道:“说来也是。之前你穿它在身,它也没能拿你怎么样,而且还显形了。”
这时,裴茗走了过来,道:“二位,回头再聊。不先给他脱了这衣服吗?”
谢怜道:“这……不太方便吧?”
裴茗却不以为意:“他现在可是男相,有什么不方便的?”黎漾一眼扫来,裴茗马上改口道:“其实也不方便,毕竟她本身还是个女子。”
那要是这么说,在场唯一能帮她脱衣服的只有黎漾了。她盯着灵文身上的衣服看了两秒,然后道:“锦衣仙不肯放过灵文,脱不下来的。”
尽管身残,依旧志坚,四人要原路返回去,得有一个人扛着男相的灵文,裴茗还是主动负担起了这一责任。
裴宿和半月还有云微还留在原先的小镇上,一行人汇合于那乌庸神殿附近,一见他们回来,裴宿便大步迎上来,道:“将军太,子殿下,那神,殿里的,壁画,消失了!”
云微也大步来到黎漾的身边,“尊主,你变回来啦。”
黎漾道:“嗯。”
裴茗一手扛着灵文,一手把血淋淋的头发往后抹上去,道:“什么壁画?”
见裴茗一身都是紫红之色,半月睁大了眼睛。谢怜简单跟裴茗说了两句,便跟着裴宿回神殿查看。果然,原先那面墙壁已经和其他三面被火焚烧过后的焦黑墙壁变得一模一样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什么壁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