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叹

钟临清楚京城调来了燕北城军，这命令来得快，既然要来总督府又是与陆承影共事，领兵的人决计不会是什么无名小辈，燕北侯赵谦早在三年前就有了退守之意，况且如今牧平野遭祸，必然也会让其他手持兵权的将领警惕起来，收敛锋芒，故而也决计不会是赵谦，门外的人十有八九是燕北侯手下的副将冯启松。

燕北城军素来小心谨慎，冯启松更是自打从军就在赵谦身边，向来思虑周全，不论如何外面的人都会留他一命，冯启松也决计不会揭穿他，小主子已经送出去了，他在此斡旋地再久一点，小主子就能多一线生机。

钟临透过府墙上的窥望口，看着外面黑压压的燕北城军和雁翎锦衣的雁云卫，心下一沉，简单调整了府内布防，他明白，半个时辰之内，外面的人必然会发起强攻。

陆承影看着总督府前挂着的白灯笼，心中泛起怀疑，牧平野获罪伏诛，总督府还敢挂灯笼白绫？总觉得有些不对。冯启松一直在陆承影身边，看出了陆承影的疑惑，便道：“那是给牧平野的独女挂的。她的死讯是在罪诏下来前传到燕北的。京城路远，要送到大概还是要过些时日。”

“牧平野的独女没了？”陆承影半信半疑。

冯启松似是不经意地解释道：“牧平野是个痴情种，一辈子只有早已亡故的夫人一个女人，二人只有一女，便再无所出，偏偏这小娃娃自小身子羸弱不堪，那小娃娃刚出生时我瞧见过，瘦瘦小小的一个躺在摇篮里，看着像是要气绝的样子，谁能想到还能活过十岁，多出来的这几年命全是牧平野散尽家财遍请神医和阎王抢来的。早死了也好，起码她死的时候还是西北总督府唯一的小姐。只可惜，到头来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

冯启松一讲起这些事情就是一堆，陆承影带着雁云卫对这些事情早有了解，听冯启松讲一遍并不会带给他新的消息，只不过是再将自己心中的事情肯定一遍罢了。

陆承影心中不禁叹息，牧平野的双亲早在他投军之前就亡故了，牧氏一族传到现在竟只剩下牧平野这一脉，偌大的西北总督府，昨夜后竟然早已没了主子，里面那群忠心的家将仆役还在为早已断了气的主子守着这总督府。从前风光无限的西北总督与钦犯罪臣，不过只是帝王权谋的局势变换。陆承影不禁看向腰间的雁翎刀，从前的中州禁军如此，如今的西北军亦是如此，那下一个呢？下一个又会是谁？

陆承影不禁握紧了刀鞘，迅速稳定心神，问：“侯爷身体可见好了？”

“多谢指挥使关心，侯爷打了几十年的仗，积劳成疾，早已坏了根基，幸得皇上体恤，能得告病退去后方，末将临行前见了侯爷，病症倒是见好了，只是还是要养着，怕是还要将养好些时日。”

“侯爷为国鞠躬尽瘁，劳心劳力。我公务在身，不便去燕北，还要烦请冯将军替我问候侯爷。”陆承影客气地说道。

“指挥使严重，末将定将大人的话带给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