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她那个人胆大心不细;没有勇气没有脑子,耍无赖功夫第一流,就算是心肠热!和她打交道这么久,还不了解她吗?怎么什么都听她的……”
沁儿:“你们一人一句,都怪你。我只能除了掉泪,还是掉眼泪。”
李玉衡:“说不定沁儿早就死了!”
沁儿:“呸!呸!呸!你别咒我呀!”
银锁:“平时都怪你大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却没替别人想想我们的感受,做你家人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沁儿:“话不能这么说啊,又不是我逼你这么做的,是你自己愿意去的嘛!”
银锁:“所以我心里头才更难过啊。这些年除了娘以外,只有你一个人是我的累赘。好不容易有了个知心的人,可以陪我说话解闷,讲心事!回想起来,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过得好快乐!早知道我宁可不认你这个妹妹,也不要受你的气。”
沁儿皱着眉头,心里还有另一份深刻的痛。
李玉衡:“你别在那儿钻牛角尖了!你一遇到什么事,我们完全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是你那两样比命还重要的信物,现在是一分不值了。”
沁儿惊看李玉衡,听出言外之意,不禁激动起来:“你好像还在怪我,我现在如果死了,你担心的,居然是那些身外之物?”
李玉衡:“什么身外之物?你不是还发过誓,你会带着这些东西,去见你爹!现在东西没有了,即使有机会见到你爹,你也无法证明你的身分了!我想到这个,心都会痛!”
沁儿一唬的站起身来。
“你好可怕,你在暗示我,你会出卖我吗?”
李玉衡:“我没有暗示什么,我也不会后悔,更不会自责,我为什么要把你看的比我的家人更重要呢?我该拼命保护的!是我的父母和妻子和将来的儿女。”
李玉衡这样一说,沁儿痛上加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瑶光:“野地烤火一半熟,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以为是的爱情不会有人认同你。”
沁儿一巴掌打到她自己的脸上,一面喃喃自语道:“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让你心烦了!你相信离瑶光,觉得她有情有义,不会辜负你;我也相信,老天有眼,会保护我的!”说着,就拼命用袖子擦那根本没有的眼泪。
银锁: “我真的好懊恼啊!我到底要怎么办呢?”
李玉衡拍着银锁的背,此时此刻,实在想不出任何的话,可以安慰他了。
思宗轻轻的走了过来,站在床前,深深的凝视着沁儿。专注地看着她,另外几个人不敢打扰,静静的站在旁边。
“她今天怎样?有没有起色?”半晌,思宗低声问。
银锁:“刚刚才吃过药,太医说她复元的情形挺好的,刚刚已经醒过来了,大概受了惊吓,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说话!”
“是吗?”思宗俯视沁儿的脸,看到沁儿额头上。鼻子上渗出几颗汗珠。思宗掏出自己的汗巾,就去拭着她脸上的汗。
汗巾是真丝的,绣着一条小小的龙。汗巾熏得香喷喷的,混合着檀香气,这汗巾轻拂过脸,银锁看了半天,低声说了一句:
“皇后今天来过了!”
思宗:“哦?她说什么?”
银锁:“我不敢说。”
思宗:“你尽管说!”
银锁:“她说,沁儿这事,一直都很丢人,要查出真相,要……要……”
“她要怎样?”思宗气往上冲。
沁儿:“她要砍我的脑袋!”
“哼!”思宗怒哼了一声。
沁儿便委屈的说道:“可我真的没说假话,我看着,越看就越肯定了,说我和皇上像极了,尤其醒过来的时候,那眼神儿,就和皇上您的眼神一个样儿!”
思宗凝视沁儿,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皇后,心里就有气。
思宗:“谁敢说她不是朕的妃子,朕才要砍她的头呢!当朕在围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对她产生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她在昏迷前一刻用那双哀怨的眼神瞅着朕,问朕说还记不记得她六岁的时候?朕这辈子都忘不了她那又慌又急又害怕又无助的模样……这种天性,难道有假吗?”
思宗离得近了些,沁儿睫毛闪动,突然睁开眼睛来。两人目光一接,没来由的心里一震。“你醒了?”思宗问。
沁儿看着这张本该是她长辈的面孔,和那威武有力的眼神,心里陡然浮起一股怯意。
“你……你……你是谁?”
银锁拍拍她的肩。
“对皇上说话,可不能用‘你’字!”
沁儿大惊,从床上一挺身子,就要起身、奈何浑身无力,又倒了下去。
“皇上!”沁儿惊呼出声。
思宗急忙伸手按住沁儿。
“快别动!你身体不好,太医说你得在床上多躺两天。别忙着起身!也不用多礼!”
沁儿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思宗,“老天!这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物啊!是仅次于神的人物呵!是打个喷嚏就会惊天动地的人物啊!是老百姓从来没有福分接近的人物啊!是整个天下的主子啊……”沁儿喘着气,不敢相信的,小小声的问道:“你是皇上?你真的是皇上?当今的皇上?”
银锁:“你这是中的什么邪?你怎么还是你呀你的……”
思宗怜爱的看着沁儿, “别在乎这个!她在民间长大,怎么懂宫中规矩!”便对沁儿爱恋的点点头。
“是的,朕就是当今皇上!前天你真是傻,是眹娶的你。”
沁儿“当时那么多人,我什么都弄不清楚呀!”沁儿喊着,不敢躺着见皇上,就又急急的一个挺身,脑袋竟然在床槛上砰的撞了一下。她嘴里惊呼不断:“老天啊……我终于见到了你!”
思宗急忙揉了揉她的头,再一次,把她的身子按回床上。
“是!你终于见到了眹,朕知道你这条路走得有多辛苦!”顺手摸摸沁儿的额头,笑了。
思宗:“嗯,还不错,烧已经退了。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朕叫他们给你准备去……”
沁儿看着思宗,眼睛转都不敢转,呼吸都要停止了。听到他这样轻言细语,间东问西,简直受宠若惊。她屏息的,不敢相信的,呐呐的说:
“你…这么关心我!我……我会幸福得死掉!”
沁儿这样崇拜的眼光,这样热烈的语气,让思宗感动极了。
思宗:“你已经被朕救活了,你不会死掉了!我会用幸福包围你,可是,不会让它伤害你!”
沁儿痴痴的看着思宗,竟然傻了,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思宗:“你既然醒了,朕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你!”
沁儿努力睁大些眼睛看着,思宗拿起那把折扇。
“你一直就为了要把这个东西带给朕?”沁儿拼命点头。
思宗心中一片恻然。
“朕都明白了,是眹对不住你娘,你去过她坟地那里吗?”
沁儿怔怔的,听到后一句,连忙摇头。
“不好?”思宗一急:“你可真不孝。”
沁儿:“左右她……她已经去世了……”
“她死了?”思宗心里一痛。“朕已经猜到了,没听你亲口说,还是不相信。要不然你不会直到今天才……好遗憾!这些年来,苦了你们母女了!”
沁儿大惊,急忙说:“皇上……皇上……我……我不是……”话未说完,就急得咳了起来。这一咳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思,拼命拍着沁儿的背:“朕问了大多的话,你一定累了!你不知道你的出现,让朕多么安慰,又多么心酸!从今以后,你的苦日子都过去了,你不是眹的女儿,现在,你回家了!”
沁儿咳得更凶了,一面咳,一面急促的说:“皇上,我……我……咳!咳咳!你你…”
床前一阵骚动,无数宫女拥到床前,端茶的端茶,奉水的奉水,拿药的拿药。辉妃高举着药碗,恭恭敬敬的喊着:“姑娘,请吃药!”
思宗一声怒叱,吼着:“还没弄清楚吗?听也该听明白了,看也该看明白了!叫什么姑娘姑娘的!从今往后你们平起平坐了。”
辉妃“砰”的一声,跪下。双手高举托盘,大声的喊:“请娘娘吃药?”
一大群的宫女,高呼着说:“娘娘让奴婢们侍候吧!”
沁儿看得眼花撩乱,听得惊心动魄。正在迷迷糊糊中,竟然看到思宗亲自端起杯子,再扶起她。
“让朕喂给她喝!可怜……长了快十八岁,还弄得这样子!”
沁儿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皇上……你这世界上最权威的人,居然在亲手喂我喝水吃药,我真的会幸福得死掉!我本来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一个混饭吃的小混混,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小人物!可是现在,面前黑压压的跪着的一群人,皇上你可是高高在上,顶儿尖儿的人物。这种荣耀,像潮水一般,把我紧紧的包围着,我真的很迷糊,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了,现在整个人软绵绵;像腾云驾雾了。也没有多余的“嘴”来解释了,因为那唯一的一张嘴,沁儿正忙着喝水吃药呢!”
终于,沁儿吃了药。也喝了水。
思宗把杯子放回托盘,把沁儿轻轻扶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