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好呀？我会不会死啊？”

床上的小女孩不过五六岁，被高烧折磨得早已没了力气的她，却用着最后的力气，紧紧拉着萧雅的防毒衣。萧雅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擦拭着小女孩的脸庞，听着小女孩的话语，她的心一阵绞痛，手不自觉地在颤抖。原本天真可爱的年纪，迎接他们的该是充满希望的未来，而现在他们却要面对死亡的恐惧。

“不会的，一定会好的……好好睡觉，睡醒了……就会好的。”

萧雅声音哽咽，真的能好吗？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

“我要妈妈……妈妈每天都会陪我睡……”

“姐姐在这儿，姐姐来陪你，好不好……”

其实，女孩的妈妈不回来了。萧雅不敢告诉小女孩，她的双亲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萧雅是亲眼看着担架抬走他们的。可女孩还只是个孩子，她要如何接受？而没有双亲的她，未来又会如何？看着小女孩昏昏沉沉睡去，萧雅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抽泣离开。

屋外飘散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萧雅无力地站在原地，带着防毒面具的她不能哭，她只能仰着头，一点一点地让泪水在眼中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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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范小雨试探地唤了一声萧雅，见萧雅回头，她才敢上前。萧雅没事，范小雨松了口气，问道

“姐，要确定这病吗？”

其实范小雨与其他医生已经能确定致病原因是什么，只是他们不愿、更不希望这些村民传染上这病毒。

“事实已经如此，逃避不会有用……告诉外面，是鼠疫。”

说着，萧雅不禁握紧双拳，当年在上海，伊藤广羽的那些资料她细细翻阅过，那时的她无法想象那惨无人道的实验。如今，她却亲眼见到了这惨绝人寰的灾难。

“血债血偿，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萧雅很少说这样的话，可作为中国人，此刻的她只有对日本鬼子的愤恨。

“我会传达的……姐，外面的战士说，姐夫来了。”

防毒面具遮挡住了萧雅的惊诧与痛苦，范小雨尚未问她是否要带话给周卫国，萧雅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房屋传出一阵异响。

萧雅重重推开房门，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正捂着自己的喉咙，呼吸十分困难，她的小脸被憋得通红。女孩看着萧雅，害怕的眸光中带着丝祈求，她不想面对那永远的黑暗，她想活下去……

“姐！姐！别压了，她已经走了！让她走吧！”

范小雨抱着萧雅，哭喊着请求着，萧雅只觉耳边一阵耳鸣。‘走了’，没了，这一家子都因此离开了人世。

“小雨，如果我的医生更高些，她、还有她的父母是不是都可以活下来？”

“姐……你别把错揽在自己身上，都是小鬼子，都是因为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所有人都能平安地过完一生的。”

如果？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