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涞阳县城内，许是这段时间八路军的步步紧逼使得鬼子整日处于惶恐与愤怒中。有气儿没地撒的鬼子就开始找老百姓的麻烦，但是，那些能在鬼子统治下生活了近六年的百姓怎么可能是傻子？大部分的百姓几乎都是闭门不出，那些要养家糊口的也都避着鬼子走。

放眼望去，街上空荡荡的，只能看见巡逻的伪军。那些伪军以为自己穿上这层皮就躲过残忍的日军，却不想还是出了事儿。

大半夜的伪军团长李得久正抱着自己的姨太太沉静在美梦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搅了他的安眠。

“小兔崽子，不知道老子在睡觉啊！”

“团长！咱们的几个弟兄快被鬼子打死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原来是那支伪军在巡逻时看到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日军尉官，那几人本想送鬼子回去以此来讨好他们，可小鬼子也不知怎么了，对着搀扶自己的一名伪军重重挥了一拳。鬼子嗜血残暴的本性就此暴露，拦架的伪军也一同被鬼子殴打。伪军本就是出了名的‘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反抗得了？

鬼子扬长而去，只留得他们倒在地上，直至下一波前来巡逻的队伍才发现奄奄一息的他们。

李得久想去讨个公道，可在日本人眼里他算什么东西，争到最后，他是被鬼子拿着枪顶在脑袋恐吓着，才不得不离开。

“报应，李得久，这就是你自己的报应啊！好好的人不当，去给日本人当狗……”

李得久喃喃地骂着自己，此时此刻他能得到的也只有‘活该’二字。他恨小鬼子，可他不敢反，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他也知道自己做过的混蛋事够他被枪毙千八百回，所以他只能依附日本人，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事儿并没有过去，没过几天，被打伤的其中两人死在了医院里，而小鬼子依旧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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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或许明天这报应就该降到我身上了……”

“李团长怎么会这么说？”

阴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冰凉的枪口抵在脑后，李得久认命般闭上了眼睛。身后之人歪头瞅着他，看到他没有反应，哼笑一声道

“李团长果然是贵人多忘事，现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李得久骤然睁开眼睛，猛地向后看去，只见来者揭下挡在前面的黑布，李得久立即起身拱手道

“朱大哥！”

“李团长可别叫我大哥，我怕折寿。”

“大家是多年兄弟……”

李得久瞧着朱子明正盯着自己身上的伪军制服，汗颜道

“小弟的确不是个东西，大哥不想认我这个弟兄，是我活该。”

朱子明不再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李得久，他将手中的枪放在一边，语气平和道

“得久啊，你我当年都是从太丰县出来的，那时候国军不做人，我无奈落草为寇，你不得不到涞阳求谋生计。我说过，你若过得不好，尽管来清风寨，可你却投靠了小鬼子！”

“大哥，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那现在呢？你的日子好过吗？兄弟被打死打残，你却只能窝在家里逃避。甘心吗？”

李得久不在意朱子明如何知道这些事，他只知道朱子明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我是个窝囊废……”

“若我能让你挺直腰板跟小鬼子说话呢？”

“大哥的意思是……”

“若有一日需要你在城中接应，你反还是不反？”

李得久清楚朱子明是在替谁传话，但他必须考虑这事的风险与得失。

“得久，你干过的事儿，有人给你记着账，你以后这颗脑袋是否能保住，就看你的选择了！我给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要，我就告辞了。”

说罢，李得久立刻挡住了朱子明的去路。

“大哥今日来找我，就证明大哥还记得小弟，想给小弟一条生路。小弟与手下弟兄的性命……就托付给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