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1938年4月9日，晴，上海。

“第5、第10师团共计11984名士兵为天皇玉碎。位于台儿庄的部队已于7日向峄城、枣庄撤退……”（日语）

收音机里播报员不甘地陈述着日军的伤亡，晴子凝视着自己手腕处留下的疤痕，深吸一口气后，抬头望着淡蓝色的天空微笑起身关闭了收音机。与此同时，在虹口区的一家咖啡馆内化身服务员的曹莹也听着来自收音机中台儿庄大捷的消息，看着日本人愤愤地离开咖啡店，曹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而一处阴暗的阁楼中，得知捷报的徐博文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上海沦陷，南京沦陷，一次次战败早已让徐博文的信仰崩塌，在他眼中顽强抗争不过是徒劳无用。亦或许是他太了解他们这位委员长的脾性，他知道一次胜利足以膨胀起委员长的自信，消极主义的徐博文似乎已经看见好大喜功的代价。

果然，大军被调往第五战区，委员长企图乘势进行一场“确定胜利基础的战略性战役决战”。可后果却是军队未能及时追击扩大战果，使日军将战线稳固在峄县一带，又因防御正面延展过宽，且缺乏机动兵力和预备队，军队并不具备决战条件。日军调动兵力，从南北分七路向徐州作向心运动并切断陇海路，逐渐包围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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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之势已然形成，周卫国与陈正伦从前线调了回来。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好，而是自台儿庄的反攻、再到防御、最终到现在的被动应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部队死伤无数，还有气儿的人凑不齐一个连，还能举得动步枪的更是寥寥无几。

军部里，周卫国与陈正伦一块儿请求再上前线，哪怕只是做个普通士兵。

“周卫国你还能前线吗？你还能静下心来想作战计划吗？”

周卫国不愿面对的低下头，作为指挥官，他自觉是失败的，南京城外他的团几乎无人生还，徐州他又一次几乎拼光了自己的部下。曾经军校优秀毕业生，德国军校的佼佼者，他接二连三的失败，对不起牺牲的战士与百姓，对不起培养他的祖国。

其实他面前的长官并非刻意强调此事，只是他很清楚此刻的周卫国不能再上战场，周卫国没有办法理智地面对敌人。他从来不认为周卫国失败，南京城外周卫国三天三夜的死守他知道，台儿庄、正面防御的杀敌他也知道……周卫国没有失败，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只是幸运地活了下来，无能为力地看见许多人战死在他面前。这一刻，‘幸存’，便会成为一种负罪感。但既然活下来，那就背负着所有牺牲之人的性命与期望活了下去。

“还有你，陈正伦！我知道你的部下死伤惨重，知道和你一同在十九路军出生入死的弟兄也牺牲了，也知道你现在一门心思想报仇。但老子告诉你，还有你周卫国，放弃徐州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从今天开始，各部进行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