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阴暗面

下午一点钟进行手术。

不过今天上午全员都有线上签售活动，所以病房里只有崔杉滢一个。

本来隔壁床也有人的，不过刚刚没了气，现在已经在太平间了。

连带着屋子里都有一股阴气。

崔杉滢只沉默着靠着床头，手上是徐明浩激推的《当下的力量》。

不过心情的糟糕导致他什么字都看不下去，把书规规整整跟《乌合之众》放在一起，摆在床头。

「做完手术就解脱了」

他心里唯一的念想。

所以今天的疼痛似乎也没有那么折磨人了。

身上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本就瘦弱的身子似乎更薄了一些，纤细的脚踝仿佛走两步就会折断。

拉开了窗帘，阳光洒进来，可是屋子里还是阴冷阴冷的。

仿佛一闭上眼睛就是昨天笑着跟他分苹果的老奶奶还在对他笑。

生死有命。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一遭。他以为他把这些事看的很清，不过真的有一天面对这些事时还是会畏惧。

胃部疼痛的感觉愈演愈烈，崔杉滢皱着眉到旁边躺下，逐渐缓和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哪里。

或许真的有一种味道叫老人味。平时让他感觉很亲和的味道此刻是如此的骇人，猛的睁开眼睛似乎又看到了已故的病友。

崔杉滢“啊！”

几乎是崩溃般跌坐到地上。

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声音大到招来了过路的护士，连忙跑进来要把崔杉滢扶起来。

崔杉滢捂着耳朵缩在墙角，感受到有人碰他再次崩溃了起来，大喊大叫着。

坐在地上在墙角缩成一团，抽泣着。

似乎是感受到旁边有人在看他，他不敢抬头，怕真的是老奶奶来找他了。

小护士感受到他的不自然，蹑手蹑脚走出去了。

微微抬起头后看四周都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地抬起头。

下一秒医生推门而入，处于应激状态的崔杉滢立刻露出恐惧的表情，在看见白大褂后又放下心来。

把他扶到他自己的床上，又安慰了他一通，才开始说正事。

“今天你情绪不太好，手术可以往后调几天，等你状态好了再手术”

崔杉滢“ai……”

声音沙哑着，崔杉滢清了清嗓才继续说。

崔杉滢“癌症这个事，我不想拖”

崔杉滢“今天可以进行手术”

“我觉得需要和你的家属联系一下”

而崔杉滢只是摇头

崔杉滢“你现在联系不到他们”

崔杉滢“就听我的”

崔杉滢“下午手术照常”

医生迟疑了一下，又看见他坚定的眼神，说了句可以，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就有几个护工把隔壁床的东西清空了，中午的时候又进来一个新的病人。

崔杉滢不愿再说话，不管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多么讨喜。

下午的手术照常进行，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麻醉效果还没过，签售结束就迅速赶来的众人就静静地守在他旁边。

注意到他微肿的眼眶，崔胜澈还出门跟医生询问了一下。

问出结果后心情有些沉重。

崔杉滢指尖微动了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李硕珉“有什么感觉”

小狗依旧笑呵呵的，崔杉滢讨厌的沉重气氛并没有出现，于是他展开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崔杉滢“感觉自己减重了”

小狗笑的弧度更大，就是不太好看，崔杉滢也注意到他有些强颜欢笑的成分在，也略微敛去了笑容。

焦躁的果实在心里疯长，攀着他的大动脉一路向上，最后控制他的整个身体。

于是乎从今天起“发病”的每一天称为他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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