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算计 下

晨间的风格外冷些，安陵容赶到时，棠梨宫宫里宫外一片低压的气氛，殿外有御前的侍卫把守，院中齐齐站着棠梨宫的宫女内监。安陵容走进时，为首的碧衣宫女明目张胆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来的路上李长并未多说些什么，只与安陵容悄声说，“小主多留意些，皇上今日是真动怒了。”

安陵容了然。

踏进棠梨宫内殿，周玄凌端坐堂上，脸色不愉，眉目间更是冷肃，甄嬛站在一旁，脸色憔悴细看还有泪痕。堂下跪着一个宫女和一个内监，两人皆被捆住，那内监衣衫凌乱，怕是已经受过了刑。

安陵容端正的行了礼，周玄凌冷声道：“起来吧，瑾贵人好好看看，认不认识堂下二人。”

安陵容这才看向那两人，那个宫女瞧着面熟，但那内监却是面生得很。

“回皇上，这个宫女是曾经伺候过臣妾的宝乐，在臣妾病重时便离开了明瑟居，之后再未见过了。而这个太监……臣妾并不认识。”

她话音刚落，那个小宫女便整个身子扑倒地上，大声哭喊道：“小主！小主啊！求小主救救奴婢！您说过的会保住奴婢的！”

周玄凌本就生气，听了这个动静更觉得心烦，一个眼神给了李长，李长便指使人捂住了宝乐的嘴。

“你可知道朕宣你过来所谓何事？”周玄凌看向安陵容。

“赎臣妾愚钝，臣妾不知。”安陵容轻轻蹙眉，面上一副困惑的模样。

“莞嫔，你来说吧。”

甄嬛神色难过，细细说了自己中毒的事，又忧声道：“抓到的下毒之人便是他们了，一个是曾伺候过妹妹的宫女，一个是长杨宫的洒扫太监。起初都不肯开口，昨夜在棠梨宫里受了刑，之后便说……便说是受到了妹妹你的指使。”

自从夜间审出话后，甄嬛就陷入一种难言的纠结中，于理性而言，自称“女诸葛”的她不可能看不出来下毒之事背后另有其人。但或许是因为安陵容曾经带给她的难挨，虽不忍但她内心里却又在隐隐期待，若是玄凌知道是安陵容“下毒”，会不会就此厌弃她……

安陵容听完看向了周玄凌，见他神色未变，便也不慌不忙的跪下开口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从未指使过人做下毒之事，更何况莞嫔姐姐于我有恩，我又怎会害她？。”

“你们说是瑾贵人指使你们，那可有理由？可有证据？”周玄凌冷冷问道，立马有人拿走了塞在宝乐嘴里的布。

“回皇上，有证据有证据！”宝乐慌忙开口，“小主曾给过奴婢不少银两，那装银两的荷包，就是小主的绣品，小主绣法独特，一看便知啊！”

那小内监也跟着点头：“小主也是这么给奴才的！”

语罢，无需多言，就已有人将两个荷包呈了上来。周玄凌看也未看，只冷着脸：“继续。”

宝乐腰躬的愈发的低，颤着声音道：“小主久未得宠，便怨恨莞嫔小主截她宠爱，奴婢还听过她说若是没有莞嫔，那受宠爱的必定是她。自从小主知道奴婢被掉到棠梨宫后，便拿着奴婢家中的物品来威胁奴婢，让奴婢给莞嫔小主下药，奴婢也是不愿意的啊，求皇上饶过奴婢吧！”

听罢周玄凌脸色更是不快，拍桌厉声说道：“一派胡言！不肯说真话，那便让暴室好好撬开你们的嘴，朕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叫你们下毒不成还冤枉小主。”

话音刚落就有人来将宝乐和那个内监拖走。

周玄凌下堂扶起了安陵容，脸上冷意未消却还是温声道：“今日受惊了。”

安陵容摇了摇头：“臣妾无事，只是担心莞嫔姐姐身子。”

周玄凌回头看向了甄嬛，甄嬛有些勉强的笑道：“温太医说我发现的早，及时调养不会对身子有害，妹妹莫要担心。”

周玄凌这才想到甄嬛并不知道其中原由：“陵容大病初愈身子弱，刚入了春又有些旧疾，朕前些日子命人好好帮她调理，却不想被误认为无宠，还叫歹人钻了空，让你们受了无妄之灾。”

甄嬛听后只觉心口一窒，佯装笑意的陪话道：“如此也算是委屈妹妹了。”

等到周玄凌与安陵容相携离去后，甄嬛才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曾经的想法一一浮现在眼前，她只觉得面上羞红，却又心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