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机二十四

　　第二天，周墨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小美霖所在的第一人民医院。

　　当钟波看到周墨的时候，惊讶于他的憔悴和不休边幅。一向冷静的周墨，永远是利落的短发，配上斯文的眼镜，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镜片后总是散发着睿智的光芒，人虽然清瘦，却总是精神抖擞。此刻，眼前的周墨，利落的短发有些凌乱，衣着不乏褶皱，神情疲惫，一双眼睛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钟波上前握住了老同学的手，有点嗔怪的说：“你那么忙，怎么还赶过来！我昨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你……”

　　周墨却截断了钟波的话：“我们先去病房吧！我想看看美霖。”钟波点头，走在前面为周墨带着路。血液内科儿童病房的第三个房间，就是美霖的病房。

　　现在美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当中。孩子不仅脸色苍白，形体瘦弱，就连原来漂亮的小辫子也不见了，稀疏蓬乱的头发，不再乌黑亮泽，只剩下男孩一般的短发。周墨走进病房，当他看到变化如此惊人的小美霖，神情当中顿时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深深的疼惜……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病怏怏的孩子，就是上次还在他怀里，笑语嫣然的肉嘟嘟的小可爱！

　　走出病房的周墨，格外的沉默。钟波也发现，这次来医院的周墨，似乎和平时有着很大的不同。而周墨看过了美霖后，跟钟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同学，带我去做骨髓配型。”

　　钟波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周墨抬起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他也只好叹了口气，领他去见了李正医生。很快开了单子，做了记录，便抽了血，只等四天后出结果。

　　这期间，钟波仍然没有放弃拨打陈燕妮的电话，结果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

　　晚饭的时候，中波和周墨去了医院附近的小餐馆。他们两个人坐下来，对望了一下，同样的憔悴而疲惫的两个人……他们不约而同都点了酒，一个要了啤酒，一个要了白酒。又点了几个小菜，他们就对饮了起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个远离华东市的北方城市，在命运的安排下，他们不得不在这个时间，停止了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为了一个小生命，相聚在这里。

　　钟波首先开口：“最近画室还挺忙吧？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我先谢谢你！”钟波说着举起了酒杯。

　　周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也举起了酒杯说：“老同学，我知道我说这句话没有立场。但是，我还是想说，你和燕妮结婚这些年来，她有什么事对不住你，对不住美霖……都请你谅解她！因为她也不容易，这杯酒，我代她向你赔罪！”

　　说完，周墨干了满满的一杯酒。钟波却愣在那里，举着酒杯的手，停在那儿并没有收回。直到周墨放下酒杯，泛着血丝的眼睛，微微眯起。缓缓地说起几年前的那些往事……

　　“这一切还得从，那年夏小纯坠崖的时候，开始说起。那时，你和陈燕妮一直都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出现在大家面前，你们郎才女貌，是一对再合适不过的璧人……你们也相识好几年了，结婚是早晚的事情，这点大家都清楚。但是，我发觉你对夏小纯，似乎有着超越师生的特别的关怀。你还在高中任教的时候，夏小纯刚刚考入华东市的大学，你打电话托我来关照她……当时你给我打的这个电话，恰巧被陈燕妮听到了。所以后来，她就率先把工作调来了华东大学。因为她知道，你早晚也会来这里任教，因为你放不下夏小纯……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而从陈燕妮来到大学的日子起，夏小纯就各种的不顺。先是失去了当年的奖学金，重要的考试也申请不到补考。随后，校园里公示板上，出现了夏小做裸模的事件……我也被卷了进来。我打电话告诉你这些，不久你就也调过来了……直到后来夏小纯不幸坠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告一段落，我们以为，你也会慢慢忘记那个女学生……但是，你对夏小纯的念念不忘，超出了燕妮和我们的想象！你每天除了上班，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借酒浇愁。这让她非常苦闷，她本是你最亲密的恋人，到头来，在你心里却终究抵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学生！”

　　“她心里非常的挫败，那段时间她也常常喝酒，只是你应该无暇顾及到她……她和我说，如果不是爱你太深，早就辞职回到父母身边啦。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最亲的人只有你……而她就是做不到就这么离开你！要强的她也不甘认输，但是她坚持的很辛苦，每次喝酒之后，她都会大哭。我就这么陪着她，一来是同学的情分，再者我心里，也是很疼惜燕妮的。”

　　“人都是这样吧，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有一天，我们都喝醉了，但我还是有意识的，我不推卸责任……那一晚，就在我家里我们发生了关系。而且，那是燕妮的第一次！我很惊喜也非常意外，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居然没有碰过她！其实我当时，真的很想对她负责任。如果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我会娶她的！看着她，虽然爱你却那么痛苦，得不到你的心……我也并不认为，你们的婚姻会让她得到你真心的爱！”

　　自从我们发生了关系以后，燕妮便不再来找我喝酒，就连电话也很少给我打。我很失落，也很担心她的近况……但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从来都是她来找我。我周墨自认为很潇洒，很清高，也很能拿得起，放得下。但是那段时间，我真的像一个陷入情网的，愣头小子一样……满嘴都起了泡，就连下巴上也罕见的冒出了几颗，代表青春的痘痘。”

　　“我突然之间就理解了，燕妮一直以来所受的苦。那种爱而不得，你爱的人就在你的身边，却得不到半点的关注和回应，这该是怎么样一种寂寞和悲哀！”

　　“一个月后，就在我还陷入这种情绪当中的时候，燕妮来电话了，惊喜的告诉我，她怀孕了！你们已经定下了婚期……我当时除了能感受到她的巨大开心之外，就只剩下祝福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