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 “方才我去买河灯的时候,老板告诉我 ,河灯是给过世的亲人送去问候的,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好,你如今就很好很好,他们知道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说着她将河灯再度放进肖铎的手中, “来吧,这个你亲手放进河中。”
肖铎心中动容,默默良久,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说,最后说出口就只是变成了谢谢两个字。 慕容月一时没明白这个谢谢里的含义,为了一盏河灯,还是为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看着肖铎的眉眼,试探着问道, “谢我什么?”
肖铎的目光从河灯上移开,舒展的眉眼愈发温柔了, “谢谢能够遇见你,是你告诉我,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自己,好像也变得开始喜欢自己了,”
看吧,他果然是在心里厌恶自己的,慕容月轻声叹息,再次跟他强调了一遍, “肖铎,以后不许再有厌恶自己的想法了,你要相信自己,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就算世人都不理解,你还有我,我知道肖铎是个大好人。”
从前的上元夜,肖铎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热闹的人群,他们的欢笑快乐和自己的落寞孤单格格不入。但是今年的上元夜,有一个人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不是孤身一人,在这个浑浊世间,还有一个人义无反顾的牵着自己的手,一起放下一盏河灯。
肖铎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说的,无愿可许,他后悔说这句话了。
尽管知道人不该贪心,但他还是想贪心一回,他想公主相守一生。肖铎看着顺水流飘走的河灯,默默许下了这个心愿,若河灯真有实现愿望的能力,祈求上天,允他这一晌贪欢。
慕容月不知他心中这般想,河灯远远飘走,空中绽放绚烂的烟花,满城灿烂。她仰头看着天空璀璨,她想,这是她这些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上元节了。
回宫中时,她还紧紧的握着肖铎的手,不顾沿途遇到宫人们那些惊恐畏惧的目光。肖铎本是也觉得不太合适,想要松开她的手,可是慕容月却固执的很。
她如今不再是只能听从他人吩咐的公主,她手中握着权力,自然不会再看他人眼色,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她忘了,现在的荣王不再是从前懵懂的孩子,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有帝师教导,已经开始有了初步的天子之威和皇家尊严不可受损的意识。
所以当她在瑶华宫门口遇见皇上时,她尚且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皇上却神色不悦,眉头紧锁。
慕容月:“陛下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锦瑟服侍的不好吗?”
他还是紧皱眉头,视线盯着慕容月和肖铎握着的手上,肖铎先察觉到了这点,连忙松开手行礼,“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皇帝:“肖掌印,你虽然是昭定司掌印,但你毕竟是内廷宫人,怎么敢以下犯上,觊觎朕的皇姐,你该当何罪?!”
突然的一声质问,慕容月也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这竟是小皇帝说出来的话。
“陛下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肖铎就先跪下请罪了,“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僭越,请万岁爷降罪。”
皇帝:“皇姐千金凤体,清誉不可有丝毫损辱,还请肖掌印日后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不要觊觎你不该肖想的人和事。”
这话就是明摆的威胁和敲打了,肖铎神色一黯,恭声,“奴才谨记万岁爷的话,此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肖铎跪在地上请罪,慕容月和皇帝面对面的站着,身份地位的悬殊,天子的威严,宫规的束缚,让刚刚还沉浸在上元节欢喜氛围中的人瞬间清醒,如至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