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个月,李察德辗转于泰国各大寺庙,老和尚的话给了他希望,世间真的有科学所不能解释的力量,那是不是代表着起死回生之术真的存在。
秦羽墨跟着他四处奔波,看着他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去,又失望地回来,他常常在酒店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她可以确定,李察德是在跟她说话,她也回应了,可惜他听不见。
转眼半年过去了,他一直滞留在泰国,几乎跑遍了全国大大小小所有寺庙,听到一点这方面奇人异事的风声他就立马巴巴地跟着过去,他还没有放弃,秦羽墨都烦了,看着他佝偻着背再一次从一道窄小的门出来,她就知道又是一样的结果。
李察德脚一软,疲惫地瘫倒在沙滩上,灼热的太阳照地眼睛生疼,他抬起手遮住刺眼的光。
泰国强烈的紫外线照射让他皮肤黑了许多,头发没有打理长长了许多,两鬓长出星星点点的白头发,眼角也布满了细纹,衣衫凌乱脏污,走在泰国的街头与流浪汉无异。谁能认出来这是曾经那个儒雅清隽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呢,
秦羽墨心里酸涩极了,她不喜欢这样的李察德,即便她曾无比怨恨他,她也不想看到他变成这副样子。
“放弃吧李察德,有什么用呢?再见我一面又能改变什么,没用的,我也活不过来的。”她趴在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劝她,明白他的执念比自己深得多,亲眼看着他散尽家财,经历了无数次打击然后又重新振作,即便是匍匐着也要挣扎着爬起来,不知不觉对他的恨早就消散了。
她死得痛苦,他活着亦是生不如死。
心中酸疼得厉害,大滴的泪珠从眼眶滑落,穿过虚空从他手指的间隙落在李察德的眼皮上,他睁开眼,手指摸到眼皮的湿意,突然笑出了声,眼中却盛满悲伤,眼角渗出泪珠划进斑白的鬓角。
他轻轻开口,对着空气呢喃:“羽墨,是你在哭吗?别怕,我们很快能见面的。”
若是能找到起死回生的办法,我们便活着相见,找不到我就一直找,一直找到死为止,总能相见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白大师传来消息,说他的师父出山了,目前在香港,或许能有办法帮助他,李察德没有犹豫,立马订机票直飞香港,隔了大半年,终于又踏上祖国的土地。
他心中有种自觉,这次真的要成功了。
经白大师引荐,他很顺利地见到了他的师父,在破败的九龙城寨,一个不起眼的街边小店,来来往往的行人众多,却好像没人看见这家店一样无人踏足这里。
店里狭小逼仄,点着光怪陆离的彩灯,一位鹤发老者立在台柜后面,李察德在白大师的带领下开门进去,老者掀起眼帘看着他,眼神锐利,开门见山地问:“你能付出什么?”
李察德眼神坚定:“我的全部。”
老者哈哈大笑,“你还剩什么?你的家产也所剩无几,还有什么能与我交换。”
“我的生命。”李察德薄唇轻启,对上他锋利的眼神,吐出三个字。
秦羽墨猛地看着他,心神震荡。
老者沉默了半晌,带着他走到店铺后的暗室,秦羽墨连忙跟上去,扒着他的手臂想把他往外拉,“走啊李察德,这是骗子,他骗你的!不要相信他...”她急得快哭了,可是她拉不住他。
老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秦羽墨快步上前到他身边,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看得见我对不对,你这个江湖骗子,会出人命的,我要报警抓你!你快点放他出去!你这个骗子!变态!快点让他走啊!”
她一边大哭一边想扑上去打他,可老者一个眼神就叫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李察德在老者的指示下躺在暗室中央的白玉床上,神情坦然,嘴角隐隐还带着笑。
“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老者问他。
李察德淡然:“不悔。”
老者点点头,摘下他脖子上的项链,是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秦羽墨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能跟着李察德离开苏州,那里面装的是她的骨灰。
老者拿出一把刻着繁复花纹的青铜匕首,在他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刺,鲜红的血滴渗出来,滴进玻璃瓶中。
刹那间从玻璃瓶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华,照亮昏暗的房间,李察德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他竟看见秦羽墨哭喊着向他扑来,他唇角挂着满足的笑。
“终于见到你了,羽墨...”
秦羽墨猛然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脑袋涨涨地疼,环顾四周,像是在医院,怎么回事?她又活了吗?
病房门被打开,李察德握着手机走进来,对上她惺忪的眼眸,他周身沉重的气息瞬间散去,惊喜地快步走过来,关切地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终于退烧了。”他按响床头的呼叫铃通知医生过来。
秦羽墨还沉浸在梦境中亲眼看着他死去的心痛中,乍然看到鲜活的他,眼眶瞬间涌出泪珠,“难道你也变成鬼了吗?”
紧紧拉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秦羽墨悬着的心才落地,如劫后余生般,她呜咽着痛哭。
“原来是你救了我,原来是你....”不惜以命换命,换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不明所以的李察德顿时慌了神,俯身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做噩梦了吗宝贝?别怕别怕我在。”
低缓温和的声线与记忆中沧桑的声音重叠:
[别怕,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李察德,如你所愿,我们真的再见面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