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呢？”萧尘不服。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
凭什么你可以毫无忌惮地说你才是真的那个？
明明都有完整的记忆，事情也都能 串连起来，为什么你就可以说你是真的？
最糟糕的是，为什么我真的会觉得我其实是假的？
“凭什么？”对面的人笑了，“凭记忆。”
“记忆？什么记忆？我还没有把我之前的记忆告诉你，你为什么就知道我们的记忆不一样？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记忆就是你的记忆的复制品呢？”
“是吗？这样吧，你把你的记忆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
“把你的记忆告诉我，我再告诉你我发现的线索，不是很划算吗？”
划算你个头。
萧尘面无表情，我还差点就真的信了，我把我的记忆告诉你，然后你找出漏洞证明我是假的，然后我去死而你平安出去。
划算吗？
不划算。
不过可以接受。
“好吧，”萧尘缓缓的说，“如你所愿，但是知道了以后你要告诉我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别来烦我。”
“嗯。”对面含笑的声音传来。
萧尘四岁时有的记忆，记忆里他似乎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父亲是医生，母亲是画家，父亲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记忆里出现的最多的是母亲，母亲爱穿一件蓝色的格子衫，母亲并不总是画画，萧尘对她的大多数记忆是她在午后坐在小圆桌前，喝着咖啡看书，她经常看一本很厚的硬皮书，萧尘好多次看见她看完了这本书，隔两天又拿出来从头看起，书的名字萧尘看不懂，五个字：“又”，“月”，像蜘蛛的一个字，不认识，“定”，“里”。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萧尘不理解。
萧尘也问过母亲为什么总是看这本书？母亲总是笑而不答。
后来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身亡，他那天趴在窗户上看着一群人穿着防护服把父母装进黑色袋子里，有人在急促地拍着家里的门，萧尘并不理会他们，只是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把父母带走了，车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视线里。
萧尘也忘了最后他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车离开，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他好像失去了什么，抓也抓不住。最后有人弄开家门跑了进来，喊着他的名字把他抱走了。
萧尘搬家了。
这是他们告诉他的。
他们喊着他的名字，说阿奂啊，他们都对不起你，你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吧，要听话，不要惹事，不要想父母，不要哭。
萧尘并没有哭。
也没有特别想父母。
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拉着自己的手不停的哭泣，然后把他推到了一个院门口。
然后他们就走了，走的匆匆忙忙，像躲瘟神一样离开了，留下萧尘独自站在大门口，良久，一个女人把萧尘带进了院门，院子里还有一些孩子，又哭又闹，有几个人带着他们去清洗，完事后又在一起拍了照。
记忆里的院门是灰色的，死寂一样的灰。
不管怎么说，萧尘是不难过的，他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他看着其他孩子委委屈屈的抹泪，他就在心里嫌弃他们。
真丑。
长大一点后知道了更多，他知道自己现在在一个孤儿院，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院长很凶，但是有一个姐姐对他很好。
萧尘有一次看到她在看一本很厚的书，和记忆里的书重叠，萧尘问姐姐这是什么书，姐姐把书的封面展示给他看――
《爱情非定理》
在孤儿院的经济扶持下生活了几十年，直到他成年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混网吧，被敲被抢被打经历了好多，也就混的打架一流，人见了都要绕着走的混世魔王。
这样的日子混了有两年，因为萧尘20岁的时候进入了这个属于Sarien的空间。
“唉。”萧尘心累的叹了一口气，“行了我也告诉你了，你该兑现诺言了吧？”
“嗯……”对面的人沉默了。
“喂喂喂，人呢，活着吗？”萧尘没好气的说。
“嗯，当然。”
“首先呢，你不认识牧词霁。”
“……我应该认识他？”
“看，这不就明明显显的漏洞么。”
“……”
“你没理解吗？这不像我呀？”
“。”
“唉，这么说吧，这个系统――暂且说是系统吧，这个系统可以复制一份记忆，也可以修改一份记忆，但是修改是在原先记忆的基础上的。
也就是说，你的记忆是删减过后的，系统把你对牧词霁的记忆给格式化了，所以你不认识他。”
“……懂是懂了，但是我虽然没有告诉你我认识牧词霁，但是我也没有告诉你我不认识牧词霁啊？”
“你说，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做？或者――你会怎么做？”
“我会……”萧尘了然：“我会大胆猜测你就是不认识牧词霁。”
“没错！”对面的人打了一个响指：“大胆猜测嘛。”
萧尘：“……”可以的，这是我会说出来的，但是自己说和听自己说是另一种体验。
怎么听着就那么令人无语呢？
“可是不对，系统修改记忆的时候也可以添加一些啊？”萧尘反驳。
“这就要说到另一个关键点了。
在你进入游戏之前的记忆里，别人叫你是――”
“阿奂。”
“对，阿奂，不瞒你说，阿奂这个名字我之前没什么印象，但是进入游戏后，我接受的第二次惩罚里，代入成了一个男孩，他的乳名就是阿奂。”
“嗯……”萧尘垂眸思考，“你是说系统还可以调整记忆，把记忆的顺序改变一下然后组成一个新的记忆。”
“很好，你已经进入状态了。那么我们继续。
现在我们来观摩一下蒋曾的记忆，你猜，哪个是真的？”
“我觉得……我旁边那个是真的。”
“对没错，后面的那个是假的，因为他认识牧词霁。”
牧词霁，这个被当做破案线索的男人此刻正在发愁，还秃头。
那是个什么意思啊？又是碎片又是记忆漏洞的？难不成把记忆弄成碎片产生漏洞？
此刻的牧词霁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仔细分析“记忆漏洞”这个词的时候已经破案了。
另外几个人在旁边围成一圈开始发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主要想象的对象是“碎片”和“记忆漏洞”这两个词。
“……这？”丁晏说了一下他的想法。
“我去兄弟你想象力可以啊。”阮溪晴。
“想象力好也不行，要符合实际。”杨枫。
“……”
最后一个是邵琼的内心，这他妈什么想象力……
突然她的视线边缘好像触碰到了个什么东西，仔细看过后目光一凝。
“看！”她冷声喝到。
众人起初有被她吓到，就连旁边蹲着掉头发的牧词霁也转过头来了。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呼吸一窒――
在刚刚发现的“记忆漏洞”纸条上，一条金色的小蛇扭成S形爬动着，它爬过的地方，纸烧了起来化成灰烬。
很快一张纸条在小金蛇的摧残下消失殆尽，和罪魁祸首在做完这一切后就原地化作光点消散了。
“这条蛇……”阮溪晴皱着眉头，犹豫地说道：“这条蛇好像我之前见过，不对，准确来说是萧尘见过。”
阮溪晴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大家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这条蛇是Sarien的代表？”邵琼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阮溪晴面色凝重。
“啧，怎么哪里都有他？”杨枫一脸嫌弃。
“那么他把这张纸条毁了干什么？难道萧尘那里出了什么事？”
“出事了没我不知道，不过肯定发现什么了。”阮溪晴再次望向远处，那里依然毫无波澜，平静的表面下到底是什么呢？阮溪晴想。
阮溪晴不知道的是，在她视线望去的那个方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黑雾弥漫，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不超过两米的距离下，压住心中的警惕，一派和平的聊天。
聊的还是怎么弄死对方（自己）。
“对没错，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周围什么也没有，别说捅死我了，我连上掉都找不见一根能吊的住我的绳子。”假萧尘叹气道。
“唔，这是个问题。”真的那个若有所思道：“这个游戏好恶毒，不能立刻弄死，看来咱们还要一起行动一段时间。”
假“萧尘”：“……”
蒋曾：“……”
假“蒋曾”：“……”
大哥你绝对不是反派，对不对？！
“好吧，那么就一起吧，不过先分好队，蒋曾你过来。”萧尘说完又补充道：“真的那个。”
下意识准备往过走的蒋曾二号：“……”默默收回腿。
嗯……有点心酸。
“好，现在分两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走出这里，”说着耸耸肩：“当然我个人认为是走不出去的，不过要试试才知道嘛。”
“……”萧尘二号给无语住了。
蒋曾不动声色的皱眉，这个感觉……
他到底是谁？
“走出这里？先想想这里是哪里吧。”蒋曾二号提议。
萧尘点头：“想法不错，所以你来猜猜看这里是哪里？”
蒋曾二号：“……”我不知道。
萧尘二号：“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我们发现的第一条线索是一幅画。”
萧尘&蒋曾&蒋曾二号：“嗯对。”
“我们之前把这副画的意义暂时设定为‘四维’。”萧尘二号说完顿了顿：“但是现在我认为这不一定代表四维。”
“那么它代表什么呢？”萧尘饶有兴趣地问。
“或许它其实表示的是三维？”蒋曾二号插话。
萧尘二号：“嗯，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认为它只是非常单纯的想表示时间。”
“时间吗……”萧尘喃喃自语。
蒋曾开口想说话，却受到规则限制没有说出来，萧尘也没有发现蒋曾的不对劲，继续思考着。
蒋曾在心里骂娘，该死的规则，该死的NPC身份。
“或许我可以大胆猜测一下，我们是在四维时空里？”
“还是说第四幅图只是表示时间的一种具象化？”萧尘二号继续发散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萧尘摸了摸下巴，想不到这个游戏系统复制一个冒牌货居然可以这么细节，这不就是等于多了一个可以帮忙动脑子的帮手么！
主控室里灯光昏暗，唯一能发亮的就是墙上的那些屏幕，气氛十分压抑。面具男慵懒的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杀马特也不知道从哪里捞了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地躺着。
“咦。”杀马特皱了皱眉：“你看，这个副本走向怎么有点偏离主线？”
面具男睁开眼：“什么主线？刚刚出来的游戏副本有主线吗？”
“不是，”杀马特心想您跟我较什么真啊，嘴上还是说道：“这个副本虽然是试验品，但是它开放的前两次的走向都不是这样啊？”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是什么样？”
杀马特无语。
我看您搁那儿闭目养神还以为你听着动静呢，合着您就是休息了啊。
但没办法，自己认下的老大跪着也要宠着，无奈的说道：“前面两次开放，触发到这个环节――”杀马特点了点屏幕，屏幕上的景象是做了特殊处理，可以清楚的看到四个人排排走，中间是两个萧尘，两边是两个蒋曾，画面一度和睦。
“――在这个环节一般会打的很激烈，自己和自己打架，谁都想活下去，可是按照副本规则只能活一个，再加上NPC太安静，有很多人就折在这里了。”
“毕竟――”杀马特勾起嘴角：“自己和自己打架最没有胜算了。”
“而到了这里，看这一派和谐，真让我感觉他们不是在游戏里呢。”
“这个副本里的规则和机制是什么？”面具男还是闭着眼。
“我进去试验的时候，大概摸了一下这个副本的机制，玩家到了这里就是完全相反的，就是说如果玩家是好人，那么他的复制版本就是反派。嘶，但是这里怎么就这么和谐呢？混进去一个NPC不说，这个NPC精的很，他的复制体就跟个傻子一样。但是这个玩家就不应该了啊？他是新人还没有被游戏影响恶化，所以应该是善良的，可是怎么感觉他的复制体跟他没什么区别呢？难不成这个人在现实中就是个反派？”
两个人双双沉默了。
他们都清楚，这个大型游戏会影响正常人的心智，使人丧失理智，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通关机器，更别说在现实中是个反派的人了，那更是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如鱼得水，来去自如，可能还会交到知心朋友。
只能祈祷这位不是一个恐怖分子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的“恐怖分子”在现实里只是一个无业游民罢了，而且还是失忆过后什么也不记得的无业游民，就算他真的是个恐怖分子也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杀马特右眼皮一跳，扭头看相面具男。
“哦？什么？”
“那个，蒋曾，我说真的蒋曾，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谁的？”
“还能是谁？这位玩家的复制体。”
杀马特心想您怕不是全程都在开小差吧，这特么根本不是一个人的风格好么？
与此同时萧·恐怖分子·尘正在脑补杀死复制体的一百零一种方法。
而对此浑然不知的复制体萧尘二号正在卖力的为萧尘动脑子。
萧尘二号感觉自己作为一个复制体简直比正主还要勤奋，他感觉能出一本书《关于时间的一百零八种猜想》。
还能以亲身经历再出一本《论复制体比正主还要勤奋时该怎么办》，他可以侃侃而谈，说上三天――只要有人信他的话。
问：复制体比正主还要勤奋时该怎么办？
萧尘二号以亲身经历告诉你：替代他……才怪！别想了，你根本玩不过你自己！更何况是在记忆被修改的情况下。
问：那应该怎么做呢？
答：或许可以想一下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这样可以挑一种自己比较喜欢的死法。
萧尘二号十分崩溃。
当然，如果他知道了萧尘正主也正在思考弄死他的一百零一种方法时，那就更崩溃了，估计还能在自己少有的骂人词汇量中专门挑出一句来骂自己――反正骂谁也是骂，还是不要自己跟自己挑拨离间了。
“萧尘。”萧尘突然叫到。
“嗯，嗯？”萧尘二号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叫我？”
“你也叫萧尘，我也叫萧尘，不好区分啊。”
“……”不祥的预感。
“得区分一下。”
“。”更不祥了。
“你说呢？”
“你想干什么。”萧尘二号的语气已经不是疑问句了，是正宗的平铺直叙的陈述句，因为他好像已经知道萧尘这位正主想要干什么了。
“你换一个名字吧。”萧尘笑得纯良无害――只是萧尘二号看不见就是了。
果然。
萧尘二号心里长叹。
有时候特别了解对方也不是好事。
特别是对方打的就不是什么好的算盘的时候。
“嗯……你叫什么吧？”萧尘已经开始给自己的复制体想一个好听的名字了，“萧……正？萧格？萧亦？”
你妈。萧尘二号在心里疯狂吐槽。脑海飘过一溜句号。
。。。。。。。。。。。。。。。。。。。。。。。。。。。。。。。。
妈的。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名字。”萧尘二号干巴巴的说道。
“啊，那怎么办呢？”萧尘故作为难，“要不你叫萧辰？”
“。”
“行不行？”
“这都哪跟哪啊？跟没改有什么区别吗？”
“那不一样。”萧尘正色道：“你的chen是星辰的辰，不要做一粒尘了，去当星星吧。”
“……”萧尘二号，不对，现在是萧辰了，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行吧。
你是正主你说了算。
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哼。
我也是有脾气的。
但是不多。
萧辰……吗？
啧。
但是还能接受。
嗯……我这是有自己的名字了吗？
感觉……
还不错。
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吧。
于是萧辰十分高冷的点点头，又突然发现萧尘看不见，于是就轻轻“嗯”了一声。
“那很好，就这么定啦！”
对面的人心情好像很好，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尾音上扬轻快。
萧辰不需要看到对方，都可以感觉到对方一定笑了――悄无声息的，浅浅的笑。
因为他自己坑人并且还得手了的时候也会这么笑。
萧辰在黑暗中笑了，不管怎么说，他都知道真相了，并且有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好事啊，不是吗？
如果没有这浓重的黑雾，那么在一旁叽叽歪歪的蒋曾们就一定能看到，两个人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狡黠的，开心的，默契的，知己知彼的，笑容。
放在之前他们完全就是一个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名字。
萧尘，和萧辰。
一个是世间的凡尘，一个是浩瀚宇宙里的星辰。
他们都是那一万个中的一个。
他们一模一样，却又大相径庭。
他们大相径庭，却又一模一样。
萧辰很高兴，现在他不是任何人的复制品了，他就是他。
萧尘就是萧尘。
不被混淆。
但是很快又迎来了新的问题。
现在他们不是一个人了，那么“只能活一个”的规则，还成立吗？
萧尘皱起眉。
啧，真麻烦。
最好不成立，他好不容易在自己跟前刷了一回好感，这个傻逼系统净捣乱。
要是前脚给人家取个名字表现的很友好，后脚就把人家给刀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萧尘讨厌两面三刀的人。
更讨厌逼他这么做的游戏系统。
弄死它是迟早的事。
萧辰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后就会发现，《论复制体比正主还要勤奋是该怎么办》有了第二种解法。
给自己取个名字。
取个名字就各是各的了呗！
你也不能举报我冒牌了。
简直不要太完美！奈斯！
此时主控室里又多了一个人，带着帽子墨镜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贼里贼气的。
这位墨镜男正在听杀马特讲一个新人玩家的奇葩操作。
“你说他给自己的复制体取了一个名字？”墨镜男毫不掩饰的释放惊讶，“卧槽这是一个人才啊，这不是钻游戏漏洞呢么！？唉唉，你是不是下过这个副本，你说他这样有没有把握翻盘啊？”
杀马特耸耸肩：“没见过这种操作，也不知道能不能翻盘，但我觉得应该能吧，毕竟是一个试验副本，有些规则还没有完善，让一个新人钻了空子也正常。”
墨镜男：“唉你给我讲讲这个副本的规则是什么？”
“讲什么讲，我又不是这个游戏的缔造者，哪能知道规则是什么？”
“什么？你不是摸副本规则的老手吗？”
“什么东西，摸清副本规则也要时间啊，这个副本才开不久，这一批是第三批进入这个试验副本的，可惜是一批新人，满打满算摸不出正常路子来。系统可能是因为不想浪费老手所以拿新人来试验这个副本。”
“不过……”墨镜男看向屏幕：“这个新人感觉心理素质和状态都不错的样子，很少能有这么淡定的新人了吧。”
杀马特笑笑：“邪门的是，这个副本里的新人看起来心理素质都挺不错的。”
墨镜男：“我嘞个去？一个副本的淡定的新人？”
靠在椅背里听他们东扯西扯半天的面具男开口：“这次拉进新人时系统做了准备工作，把一个等级的都分到一起了。”
“等级？什么等级？”墨镜男感兴趣的问道。
“新人素质评估等级。”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啥时候有的？”
“最近才有的，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只有上层才知道，还没有声张宣布公告，我也是上面告诉我的。”
“老大牛逼！”杀马特吊儿郎当的拍手，“这都能搞到手。”
“新人素质评估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墨镜男问。
面具男：“由武力、智力、魅力、心理承受能力的综合评价，再分成ABCDEFG七个等级。”
杀马特：“那么这个副本里的新人是什么等级的？”
面具男：“这个副本里看样子都是FG等级的，而且心理素质都不错，合理怀疑都靠心理素质提的分。”
墨镜男：“那挺可怜的，不过――这个给复制体取名字的玩家不像是FG等级的啊？怎么说也得有个D吧？”
面具男皱眉：“的确，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出故障了，这个副本里还有一个女玩家，喏，那个――”面具男朝着一个方向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叫什么枫的女玩家，据她说还是当兵的，而且她的动作行为的确很像一个军医该有的素质，这身体素质怎么也不可能是E等级的，只希望是系统故障吧。”
杀马特看着这个副本里的一百来个屏幕全都亮着，表示着无一人死亡，就心生感叹：前两次这个副本都是老手，那还是最多三人生还啊，不知道这批新人能活几个呢？
经过多年的游戏的考验，杀马特深谙一个道理：恐怖游戏不可怕，就怕NPC不说话。坑人游戏比恐怖游戏生还率小多了，运气不好那就是直接断了生路。
被面具男点到的那个屏幕上，杨枫低着头沉思，“记忆漏洞”纸条刚被发现不久就被销毁了渣都不剩，为什么偏偏是这条？它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杨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们什么也没做纸条就没了，委屈的不行不行。
杨枫有一种感觉，这个事情得萧尘回来才能解决。
那就把萧尘找回来吧。
阮溪晴已经在准备去找萧尘了，牧词霁自告奋勇，于是和杨枫他们商量过后，决定阮溪晴和牧词霁出发找人，其余人留下继续商量下一步策略。
阮溪晴和牧词霁出发后，不出预料的遇到了杨枫和丁晏相同的情况――杨枫说过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感到不安。”
牧词霁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的确，虽然没有遇到困难，但是潜意识里总在担心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个什么东西――当然什么也没有碰上，这就让人更加担心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你。就像猎人并不着急捕杀它的猎物，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猎物心慌的团团乱转，自己心理暗示吓唬自己，然后在他们临近崩溃的边缘时突然出现给予致命的伤害。
一招毙命。
而他的猎物因为焦急慌乱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冷静和理智，没有及时应对危险的措施，因而成为猎人的战利品。
冷静，冷静。牧词霁极力暗示自己保持理智，神经绷紧好似要拉扯断掉。身体因为紧张而细微的发抖。
阮溪晴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手里死死攥着一把匕首，身体微微弓起前倾――防御的姿势。
他们走了很远，回头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同样在往过走的身影――阮溪晴嘱咐杨枫他们说不要把那群人守太死了，有人要是想出来探探情况就让他们出来吧。
未知是可怕的，像一把钝刀一点一点磨着神经，不致命，但是令人疯狂崩溃。
“走这么久了，确实没有他们的影子。”牧词霁努力压制住发颤的声音。
“再走走。”阮溪晴咬咬牙。
牧词霁做了一个深呼吸，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牧词霁沉声道：“不对劲。”
“嗯？怎么了？”阮溪晴被他说得头皮发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住了手心上的肉，疼痛让阮溪晴稍微清醒一些。
牧词霁皱着眉望向来时的路，“人。”
阮溪晴回头一看，立马明白了牧词霁的意思，他们身后的乌泱乌泱一大堆人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他们的前面一样，他们的身后也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一个人影。
“不应该呀，就算走得再远也不会连人也看不见了。”阮溪晴感到不太好：“并且杨枫也没说过这种事。”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牧词霁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走，回。”阮溪晴果断下决定。
二人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回走。
突然，阮溪晴伸手把牧词霁拽住，而牧词霁正浑身紧张的大步向前，突然被这么一拽，吓得魂不附体。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阮溪晴好气又好笑，“我只是想说这四面八方都空荡荡的，不好定位方向，还是拿着指南针比较稳妥。”
“你还带着指南针？”牧词霁神色诡异的看着阮溪晴，心说大姐你干啥的呀，怎么求生意识这么强大呢？带匕首不说了就当你削铅笔呢，带指南针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还是个路痴找不到回家的路？
“方向感不好，以防万一。”阮溪晴理直气壮的答道。
行吧。不过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
阮溪晴从包里摸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指南针，“等等啊，让我校对一下。”阮溪晴转动着手里的指南针，然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指南针失灵了。”
“woc。”牧词霁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声，什么天无绝人之路，都是狗屁！
还绝人之路呢，绝人之命吧这是！
牧词霁之分悲伤的想到自己临死前都来不及写遗书，就透心凉、心飞扬，好想坐地一曲肝肠断，拨琴击缶仰天长叹。
阮溪晴皱眉：“算了，反正回不去了，要不干脆在这里找找有没有可能发现的线索。”
“首先可以确定这里一定不是我们一开始进入的那个空间了。”牧词霁闷闷地说。
“对，你说萧尘他们会不会也是到了这里了？”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那也试一试吧。”
牧词霁生无可恋。
这叫什么，这叫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他还给你开了一扇窗。
当然，上帝在给你开了一扇窗时，他还有可能给你焊死一扇门。
就比如现在，出不去了，但是可能会找到萧尘的踪迹。当然是得在运气好的前提下。
多亏牧词霁运气还不错。
这个空间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是竟然神奇的找到了萧尘遗落的东西――一支铅笔，准确来说是阮溪晴的铅笔，萧尘用过后忘记归还，自己顺走了。
“看样子萧尘的确是来过这里。”阮溪晴确认过这支铅笔的确属于她的之后，决定在这附近搜寻一下。
当然是没有成果的，这里除了那支铅笔啥也没有，干净的很。
“这就奇怪了，”阮溪晴手背在身后，用鞋跟踢着鞋跟，低头思考着：“萧尘落下一支笔在这里，而他本人却不在周围。”
“为什么他会掉下一支铅笔呢？”牧词霁顺着她的话喃喃自语。
阮溪晴：“或许是因为这里出了什么事。”
牧词霁：“这里遇到一些状况，慌乱之中萧尘不小心把铅笔弄掉了。”
阮溪晴：“会出什么意外情况呢？”
牧词霁：“比如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来？”
阮溪晴：“这里有东西埋伏？”
牧词霁：“或许吧。”
阮溪晴：“那么我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牧词霁：“没错，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阮溪晴：“对，就是这样。”
被恐惧支配到麻木的对话结束了。
气氛十分低迷。
牧词霁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说两句调节一下气氛了，他没有紧张的发疯就是对现在气氛的最后的维护。
关于萧尘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更关键的是不知道萧尘在这个异空间内情况如何。
话说起来……
异空间吗？
“晴姐？”
“怎么。”
“我记得你们找到的第一个线索是‘四维时空’，对么？”
“应该是的，怎么了？”阮溪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状态调整回来。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个异空间吗？”
“你是想说我们在四维时空？”
“嗯，不是吗？这是我们能联系起来的唯一的线索。”
“可是如果那条线索的意思并不是指四维呢？可能是通过这副画表达一个引申义。”
“引申义……比如说是一个异次空间？”
“对啊，没准它本来就是单纯的表示异次空间呢？根本就是咱们想太多了。”
“……倒也是有道理，那么晴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啊？”
“因为我也是才想到。”
“……”牧词霁石化，裂开，随风飞扬。
世界都变成了黑白灰色。
牧词霁：所以……我能信你吗？
阮溪晴：信呗，信了又不花钱。
牧词霁：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命的问题。
阮溪晴：……那也试试吧。
牧词霁：我会不会被你坑死？
阮溪晴：没事，要死一起死。
牧词霁：……。
以上眼神对话结束。
“好了，这附近也都搜过了，往别的地方走走吧。”牧词霁打断企图继续和他脑电波对话的阮溪晴，开口提议。
阮溪晴无所谓的：“走呗。”
他们并没有走太远，因为他们敏锐的发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其实是茫茫白雾，自从他们进入这个异次空间后就有了，而他们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白雾还没有太浓，现在这白雾越来越浓，大有让人看不见周围情况的架势。阮溪晴心说不好，趁着还能看清附近，伸手抓住了牧词霁，“这里不对劲，先别乱动。”
牧词霁乖乖不动，压低声音说：“这什么情况？”
阮溪晴也压低声音：“看不见吗？这白雾太邪气。”
牧词霁：“我又不是没长眼，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我们要怎么办！”
阮溪晴：“我怎么知道我们要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牧词霁：“。”
白雾笼罩在身旁，此时的形势不太好。
牧词霁：“我只听过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想到白的也能伸手不见五指。”
阮溪晴：“这白雾太浓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这种情况下，同伴的存在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他们终究不是萧尘那样的遇到未知情况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大佬，该害怕的时候还是要害怕的。
不久，他们最怕的情况出现了，在浓雾的笼罩下，他们甚至连同伴都看不见了，若不是手中传来鲜明的触感告诉自己同伴就在身边，他们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会真的不在这里吧？”牧词霁皱眉。
“嘘，先别说话，注意着周围情况，听有没有别的声音。”阮溪晴用气音说话。
“好。”牧词霁同样用气音回答。
两个人无言的走了一阵。
与此同时，杨枫他们又在废墟里发现了一张线索纸条。
“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狗比游戏的线索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会儿出来一张，我特么可以肯定那里本来什么也没有，这张纸条就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把丁晏给气的呀，心梗的不行，引得旁边的人一直看着他，生怕他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断气，生魂出窍，血洒当场。
“真假……”邵琼看着捏在手里的纸条皱着眉，“什么意思？”
杨枫：“会不会有什么隐喻呢？”
“真假……会是什么呢？”杨枫喃喃道。
丁晏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一抬眼：“我去，这背面还有字！”
邵琼把纸条翻过来：“重叠……？”
杨枫：“……”
丁晏：“……”
邵琼：“……”
现在的线索都越来越难以理解了呢。
随着线索的增加，他们对纸条的解读越来越困难，这个游戏的谜团也越来越难解。
四维。
碎片。
记忆漏洞（已销毁）。
真假和重叠。
它们……都有什么寓意呢？
一、四维。这个不难理解，维度上的概念。可是它真的只是表示四维吗？
二、碎片。开始认为这是指四维碎片，但是如果第一点不成立，第二点还表示的是四维碎片吗？
三、记忆漏洞。是指记忆缺失？还是记忆修改？还有为什么这条线索被Sarien先生毁掉了？
四、真假和重叠。这两个词很好理解，但是放在这个游戏当中是什么意思呢？它们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疑点，都是疑点，越探究下去，疑点就越多，也更让人伸手无力以及无从下手。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现象。
“说说你们的看法吧。”杨枫率先开口。
其余两个人沉默。
“那么我先说我的。”杨枫深吸一口气：“首先，我认为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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