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爱德华以他自身经历为蓝本,和卡莱尔以身作则的教育故事是有用的。
——卡莱尔是爱德华的“父亲”,也是转变我的大多数家人的那个人,他是个吸血鬼中的“素食主义者”,只以动物的血液来维持生命,他天生就善良而仁慈。而爱德华告诉我,他曾经反抗过他。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比我的母亲蕾妮斯梅更缺乏一种天生的“良善”,他将这当成教育故事讲给我听。他告诉我,在被卡莱尔转变的几年后,他憎恨起他遏制自己的行为,所以离家出走。并且他想知道追寻猎物的感觉和人血的味道,所以他回归了吸血鬼的本性,他开始猎杀人类。
并不是每个吸血鬼都有卡莱尔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制力和对他人的同情心。
只是,纵然他杀死的都是一些他认为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某种东西还是在折磨着他。
“他们临死前,我望着他们的眼睛,看见了我自己。他们是恶魔,我又何尝不是呢?”爱德华对我说,贝拉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
最后他还是选择回到了卡莱尔身边——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怪物。
“希尔,人血会把我们变成魔鬼。”
他最后对我说。
这些话在今天救了我。
在晚一些的时候,我去了地窖,刚好遇到了弗利和另一群斯莱特林,其中也有其他几个队员,除了特拉弗斯,其他人都在。
我藏在远处的阴影里,垂着头,面无表情地捻着衣袖听着他们说话。
弗利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嚣张自得,相反,他畏畏缩缩诚惶诚恐,只敢走在角落里,意外的,其他斯莱特林也并不觉得他的行为为斯莱特林额外带来了什么贡献。
他试图向其他人邀功,但没有成功,没有人接他的话。只有其中一个女孩给予了他一丝嘲讽的回应:“你觉得特拉弗斯会怎么做,弗利?”
我抬起头,看到他哈巴狗似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慌。
“埃弗里,你管那个混血做什么?”有人说,接着那个女孩也不再看他。
我突然有些想笑。
希娅·布莱克,别太冲动。
我想着爱德华的话,对自己说。
我不再看下去,转过身离开去往医疗翼。到门口时,我往里望了一眼,医疗翼的帘子拉了一半,盖住了梅西耶的大半个身体,特拉弗斯坐在她旁边,撑着额头。
我放弃了进去的想法,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请求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帮我转交,那是一枚蓝鸢尾胸针,和她的眼睛颜色很配。
我赶在宵禁前回到了休息室,埃莉诺在一旁的小桌上写作业,一看我回来,她就朝我扬了扬手。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靠在她肩膀上。
她将一旁的纸袋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肉馅饼和一小块蛋糕。
“莉恩,”我咬了一口馅饼,还是温热的,里面的汁水溅在我的舌头上,好吃得我几乎落泪,“你真是个好人。”
“这算是夸奖吗?好吧,我当然知道我是个好人。”她左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在纸上写下一个单词,“你去哪了?”
“医疗翼,我去看了梅西耶。”我掩去了我先去了地窖的事情,叹了口气。
“她怎么样?”
我想了想。
“还活着。”我含糊地说。
她听了,也开始叹气,放下了羽毛笔。
“我真希望弗利会受到惩罚,可惜魁地奇上使人受伤只能算犯规。”
“他会受到报应的。”我说。
事实上,我觉得他正在遭受的就是他的报应。
看不起其他人,嘲讽卡罗“纯血的叛徒”,但他本身只是个混血,只是挂着弗利的名头。就像卡罗说的,姓氏只是他的遮羞布。
斯莱特林内部的阶级行为比我想象的严重,弗利一向被排挤看不起,只能跟另一些同样处于底层的斯莱特林抱团去欺凌其他人,今天他终于为了得到认可选择剑走偏锋,但又为此招惹了另一个麻烦。
特拉弗斯会怎么对他呢?
我漫不经心地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
跟埃莉诺一起写完作业后,我们回到了寝室,倒头就睡。
这是我到霍格沃茨以来第一次选择在正常人类的作息时间就睡着,罕见的,我做了个梦。
我一开始以为我梦到了爱德华,他坐在我们家前的草地上,而我枕在他腿上,听他讲故事。
我昏昏欲睡,他的声音慢慢低下来,随后趋于无声。
“爱德华,你怎么不继续讲了?”我问他,他朝我一笑,灰色的眼珠被低垂的睫毛掩盖了一半。
“希娅,你该写魔药作业了。”他说,“谁是爱德华?”
我醒了,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
不知是因为魔药作业,还是因为在梦里,塞德里克跟爱德华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更或者,只因为我竟然会梦到塞德里克。
这代表了什么?
我坐起来,看到窗边放着的盆栽,那是阿芙利特养的,被照顾得很好,叶子青翠欲滴。
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那会有相同的两个人吗?
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我回想着塞德里克的眉眼——那跟爱德华实在是太像了,他现在才二年级,还未到爱德华的年纪,倒也不会相似得一模一样,只是等他长大一些后,万一——
跟长得跟自己外祖父一模一样的人做朋友,终归是有一些奇怪的。
我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忧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