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伴童

以川池国为首，其他小国家也陆陆续续送来质子，不出几日，宫内便热闹了起来，学堂也不再是南宫沐独自一人，只是南宫沐却喜欢独自一人坐在一旁，虽说有不少皇子上前来找她搭话，她也只是礼貌性回几句。

池瑞倒是健谈，不一会儿便拉拢了其他皇子与他一道神神秘秘不知说些什么，还不时大笑出声，南宫沐只觉得烦闷得慌想着出门透透气。

习慕“南宫妹妹这是要去哪？”

一道青涩的声音唤住了她，紧接着便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朝她走来，一袭青色素锦服，面容秀丽，脸上带着温柔地笑意，总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亲近感，那便是齐国的大皇子习慕。

南宫沐（轩南国公主）“没什么，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习慕柔声关心道

习慕“我方才见你面色有些难看，以为是身体不适，原来是闷的，只当是我多虑了，不如我陪你出去一道走走也好，在这儿我也搭不上话。”

南宫沐（轩南国公主）“也好。”

两人便往外走去，习慕同南宫沐说自己国的趣事，南宫沐便同他介绍宫里的景点，两人一来一往十分健谈。

课堂上夫子手持着竹简郑声读着什么知乎者也，自己读得不亦乐乎。

那夫子留着白花花的髯须，已过天命之年，银丝束起用发冠固定头顶，一手背在腰后直立如青松，显得格外精神，只有脸上的皱纹显露岁月的痕迹。

待他讲到‘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时一个笑声打断了他的念书声，夫子一对剑目沉淀着岁月的鸿亮，抬眼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夫子“三皇子池瑞何事在课上发笑不听我讲？”

池瑞忽然被点名面上依旧带着笑，不加掩饰地放声大笑起来，待到他笑够了才自信讲道

池瑞“学生以为颜回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哪有人愿以穷困清贫而为乐的，自学生认为权贵富贵才是生活之乐。”

夫子两道柳眉微撇，抬手捋了捋髯须发问

夫子“ 在坐各位还有不同于三皇子的看法吗？”

齐国大皇子习慕站起来朝夫子微微鞠躬，言道

习慕“夫子，弟子有不同看法，弟子以为儒家提倡温良恭俭让，其中便有节俭，孟子又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其乃颜回之志也。”

夫子两道柳眉弯弯露出一抹浅笑

夫子“不错，大皇子习慕见解独到。”

夫子“儒家五常是以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忠孝勇恭廉为徳，其中便指仁爱、忠义、礼和、睿智、诚信、温和、善良、恭敬、节俭、忍让、忠心、孝悌、勇敢、谦恭、廉洁，为此各位还知颜回乐在何处？”

夫子两眼泛起点点亮光望着学子们，面上带着几分期待，便见坐在角落里一个年月十三四岁的少年倏然抬起手来，夫子便露出一笑道

夫子“这位弟子勇气可嘉，你认为颜回乐在何处？”

池瑞面露得逞的笑意，见到那伴童面露难色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池瑞“夫子，你又错了，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一旁凑热闹的学子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指着伴童讥笑起来

众学生“果然是个哑巴！”

夫子神色一变，严声制止

夫子“好了！”

对那伴童谦和道

夫子“坐下吧。”

池瑞等人看出夫子面色不悦便收起了笑容，待道夫子提问时瞬间安分下来。

夫子“莫要取笑他人，方才夫子所讲的五常是为何？答不出来罚抄十遍。”

夫子见方才取笑几人瞬间安静下来悠然走过一旁停在了一处问道

夫子“你来答。”

那学子瞬间变了脸，弱声回道

学生甲“夫子…我…弟子…不知…”

那夫子倒也是个好脾气仅丢了一句

夫子“十遍。”

绕了一圈随意点了个名

夫子“池瑞，夫子见你勤奋好学，课堂上表现不错，你来讲讲儒家五常是何？”

方才见夫子路过他身边他才松了口气，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竟被点了名，周身一顿显然是有些吃惊，又有些无措，他顶着夫子向他投来熠熠的目光缓缓站了起来，一脸无措，神色与方才得意的笑截然相反。

良久之后才道

池瑞“夫子…弟子不知。

那夫子让他坐下又问道

夫子“有谁记得，免抄十遍。”

南宫沐款款起身将夫子所讲的五常一一回答，一字不差，夫子面色才略略好转。

夫子“公主免罚。”

习慕也起身将其背了出来，字词逐晰也免了罚。

下了学堂，池瑞没好气的率先踏出学堂，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和其他几个皇子一道出门，侍从见他面色不悦便想方子讨好，伴童则是默默跟在后方。

路过一处假山园林池瑞突然停下扭头怒视伴童，朝一旁的侍从道

池瑞“将那哑巴扣上来！”

池瑞那侍从不敢违背便上前将他抓来按在地上，伴童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挣扎双眼无波好似空洞一般，任由对方将他按在地上。

池瑞见他那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池瑞“放开他！”

上前便狠狠踹了他一脚，冷声道

池瑞“要不是你！本皇子怎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指着他破口大骂

池瑞“都怪你！”

池瑞“来人，给我打！”

语毕便站在一旁观看，那伴童只得捂着头蜷缩成一团，紧咬牙关，眼中却透着微光和无声的氤氲。

池瑞仍不解气，刚想上去补两脚便听到一道稚嫩的女声响起

南宫沐（轩南国公主）“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抬眼便见南宫沐正朝他们大步走来。

池瑞才有所收敛

池瑞“南宫妹妹不必管他，这哑巴偷了我的玉佩，我正罚他呢！这手脚不干净的就该好好教训！”

一旁的侍从也跟着讲道

川池国三皇子的侍从“是呀，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番。”

南宫沐见他捂着头附在地上，虽不知真假但也是于心不忍。

南宫沐（轩南国公主）“这般教训，你们会打死他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如就饶了他这一回。”

池瑞斜眼瞪了伴童一眼才松了口

池瑞“如此，看在南宫妹妹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回，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语毕率一众人离开了，南宫沐在他身旁蹲了下来轻声说道

南宫沐（轩南国公主）“没事了，他们走了。”

抬手刚要触碰到他，谁知竟被对方一道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恍若几年前的冬日里的场景一般，那眼神如同冬日寒冰，冷得彻骨，南宫沐被吓到的神情甚至还未来得及收回，那人便自顾自的自身旁若无人一般扶着伤口一瘸一拐的走了。

南宫沐迟疑片刻，追了上去讲身上上好的金疮药塞到他手里

南宫沐（轩南国公主）“这是皇兄怕我受伤留的，我想你会需要，效果很好回去你用上过几日就好了。”

茜欣“公主——”

大老远南宫沐就听到茜欣的呼唤，快声说完便匆匆忙忙离开。

谁知，在她转身离去那刹那，那伴童撇了一眼那白色的瓷瓶随手丢在一旁，一瘸一拐的走了，那背影瘦弱但却透着坚毅的不屈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