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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你为什么怕黑?

长月烬明: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承影会意,出现在虞梦梦手中。

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地上的三头妖本嘲弄地看着他们,谁知剑刺上魔婴,魔婴嚎叫一声,脸上流下血来。

“怎、怎么会……”

虞梦梦握剑的手轻轻发力,魔婴委顿在地,慢慢消散。

她收起承影,承影安安静静缩回虞梦梦的腰间。

三头妖见最后的杀手锏都没了,神情灰败,但他依旧宁愿死也不肯说出魔域入口的令牌是什么,在哪里。

  就在这时,门口一直盯着他们的张方升开口:“我可以给你们令牌。”

小孩空洞的眼睛看向虞梦梦:“你随我来。”

他说罢,转身朝前走,也不在乎虞梦梦等人跟不跟上。

  虞梦梦见地上的三头妖怨毒地看着男孩,男孩带的路应当没错,顿了顿,她跟上去。

  男孩绕了曲曲折折的路,最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

他说:“我的猫就是在这里不见的,我的猫怕黑,你也怕黑,你进去,才能走它走过的路,把它带回来。”

虞梦梦长睫微颤,第一次有人点出来,你也怕黑。

不,她原本不怕的,可五百年前的人间,太黑暗了,像永远没有希望的永夜。

男孩的声音毫无波澜:“你帮我找回猫,我给你令牌。”

  想了想,他偏头:“你找不回她,我也给你令牌。”

至少有人陪他的猫一起害怕过。

  弗月还是第一次知道虞梦梦怕黑,连忙对张方升说

弗月喂,你别太过分,我进去给你找猫行不行!

男孩摇头,手指向虞梦梦:“只要她。”

  虞梦梦沉默片刻,笑了笑。

虞梦梦(叶梦)可以,我进去。

她刚要往山洞里走,弗月说。

弗月梦梦!

一只手猛然拉住她。

  虞梦梦回头,看见一双漆黑的眸,自从澹台烬上次在房门口,与她“讲和同行”以来,他再不提过往的所有事。这是第一次,她见到澹台烬情绪外露如此明显。

澹台烬你为什么怕黑?

他语调轻颤,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茫然和胆怯。死死盯着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却又在最后关头胆怯了,仿佛她说出答案,等待他的就是再无希望的凌迟。

她明明不该……怕黑的。

当年魇魔入她的梦境,叶梦曾在夜里追他出来,与他一同进入魇魔梦境中,那时候她拉着自己的手,生气蓬勃。

她踽踽独行,太阳还没升起来,她走过人间的夜晚,她那时候会笑,会嗔怒。

  而五百年后,一个吞了幻颜珠的诡异男孩,竟然说她怕黑暗。

  她什么时候开始,害怕黑暗的?

  看着眼前少女冷清的眸,澹台烬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虞梦梦抽回自己的手臂,语调微冷,道。

虞梦梦(叶梦)他乱说的

她第一次如此希望,此刻已经无情道大成。原来不是不介意,只是过往的伤疤,没人揭露,而一旦有人触碰,才刚刚好起来的伤,再次鲜血淋漓。

弗月梦梦,我们陪你一起进去。

男孩沉下表情:“不行,你们会吓到我的猫,只有她可以进去。”

  虞梦梦没有回头,语调带着笑意。

虞梦梦(叶梦)师姐放心,现在已经不怕了,只是找猫而已,阿兄还等着我们。

她看着前方一片黑暗,闭了闭眼。

理当把一切都放下了,都放下,怎么会害怕呢。

眼见虞梦梦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处。

  脸色惨白的澹台烬入梦惊醒,要进入洞中去。

  男孩张开手臂拦着他:“你不能进去。”

澹台烬一把掐住他脖子,直接把他拎到空中,抵在石壁上。

  他眼眶通红,俨然似疯魔:“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张小公子在他手中,宛如没有生命的木偶。

  藏海大骇,连忙拦住澹台烬:“师弟,你要做什么,不能杀他,他手中还有我们要的令牌。”

他们找了那么久,辗转在人间多时,还险些丧命在三头妖的老巢,不就是为了去魔域的令牌

眼见虞梦梦出来就可以拿到令牌,师弟怎么这时候要杀了张小公子!

  藏海和弗月连忙去救人。

  张小公子不正常,澹台烬可不能不正常啊!何况虞梦梦不是说过了吗,她不再害怕了。

  弗月险险地把张小公子从澹台烬手中抢出来,小男孩拼命咳嗽,摇光说:“不行,九旻师弟,你不能辜负师妹的苦心。”

藏海抱住澹台烬:“师弟,不要冲动。师兄向你保证,一旦殿下有什么危险,师兄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她的。”

找到师尊和储君的希望近在眼前,师弟不能毁了啊。

澹台烬后退一步。

  他失魂落魄

澹台烬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

他走进山洞去寻虞梦梦,藏海和弗月对视一眼,这回谁也没有开口拦他。

  只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情绪,可以转瞬之间崩溃到这种地步。

澹台烬进入山洞,不知找了多久,终于看到远处一个抱着膝盖的背影。

岩洞里漆黑一片,四周静谧,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虞梦梦抱着膝盖,脸颊埋入手臂间,瑟瑟发抖。

眼前的场景似乎与过去重合。不见天光,密闭的坏境,岩石上滴落的水声。

  不愿回忆的过往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那一年被关在寝殿中,法力被封禁,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希望。

张小公子的猫死在了山洞的黑暗中,虞梦梦记忆中叶梦,死在了五百年前的那一场大雪里。

虞梦梦咬着嘴角,全身发着抖。

  她要出去,阿兄还在等她。别哭,不要哭,弱者才会无声地哭泣。她记住了来时的路,只要往回走,就可以出去。

可是她无论怎样努力,都做不到,虞梦梦想,再让她缓缓,再缓缓就可以了……

  一只手猛然握住她的手。

澹台烬我带你出去!

他去抱虞梦梦,觉察到另一只她紧紧攥着什么,澹台烬顺着她右手摸索下去。

他摸到一枚系着猫铃铛的带子,被压在了岩石之下。

  虞梦梦没有一点儿力气,她无声发着抖,拿不出来铃铛,却又不敢松手。

澹台烬第一次见到身处黑暗的虞梦梦,怎么会……这样?

澹台烬以为这五百年来,不过是神女历劫玩闹似的一场梦。痴妄只是他一个人的,苦痛只有他一个尝。

他以为她恨他,才想报复他,让他也日日夜夜难受。

他以为当虞梦梦归位,脱离凡躯做回神女,那段过往不会在她心中留下一点儿痕迹。

他以为自己之于虞梦梦的记忆,只是她口中那只不起眼的蜉蝣,肮脏冰冷又低贱,永远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当澹台烬看见山洞里的虞梦梦,他才知道,他留给她的记忆,竟是予她无尽的黑暗与痛苦。

澹台烬颤声说。

澹台烬出去,我们出去就好了!

怀里的少女无声无息,安静得不像话,澹台烬却宁愿她打他骂他,把所有的恨发泄出来。

他想重来,可是到了如今,谁能告诉他,怎样才能重来?

  澹台烬用焚念圈在石壁下承中,把铃铛扯了出来,放进虞梦梦掌心

他手忙脚乱,在乾坤袋翻找,乾坤袋的丹药掉出来,魔晶掉出来,他都不曾看一眼,颤抖着手,最后终于找到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一出来,整个山洞终于有了光,澹台烬红着眼眶,讨好地放进虞梦梦手中。

澹台烬别怕,别怕,现在有光了。

我再也不会,置你于无尽的黑暗中。

  澹台烬抱起她,不敢停下脚步,一直朝着山洞口跑。

  手中铃铛叮铃作响,响在山洞里,虞梦梦握住夜明珠,抬眸便看见少年失了方寸的神色。

他似乎很害怕,比她这个身处黑暗的人还要怕。

  洞口第一缕天光照进来,他突然顿住步子,无措得像个毫无办法的孩子。

澹台烬梦梦,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虞梦梦没有什么反应。

  她见过天生邪物的出生,见过澹台烬多么努力活下去,他的笑,他乖戾之下的懵懂的动心和坦诚,还有他一点点努力模仿人们情绪的模样。

这个人,是她五百年前所有的记忆。

无人知晓的赤诚心动成了过去,恐惧和爱恨都留在了过去。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虞梦梦(叶梦)澹台烬,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和你一样,为了活下去做出的一切。

虞梦梦(叶梦)你何必痛苦,又何须胆怯。

虞梦梦(叶梦)我因为心中的道保护你,又因为任务不得不伤害你。而你……也放弃了我。

虞梦梦(叶梦)我们扯平了。

虞梦梦推开他,把夜明珠放进他的手里,没有再看他苍白的脸色,慢慢往外走。

天光照进来,她看见山洞外生机勃勃的景象。她进入山洞,原来已经一夜过去,人间的夏季,已经天亮了。

弗月和藏海关切地看着她。

灵台的无情道无声流转,她瞳孔金色神光出现了一瞬。无情神道,竟然在这种时候突破了。

虞梦梦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来是……不破不立吗?

只有当她正视曾经的经历与情愫,无情道才会真正寸进。

  那些难过的、负面的恐惧一扫而空,灵台一片清明。

虞梦梦抬起手,笑着露出掌心的铃铛。

虞梦梦(叶梦)我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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