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军已然撤离,天璇王宫内,顾十安来不及更换满是血迹的衣物便直奔大殿。
此时陵光正背手来回踱步,满脸焦急神色。见顾十安匆匆赶来,连忙上前一步,道:“顾将军,如何了?”
“我军与遖宿穷极死战,攻破宣城,只是那毓骁赶到,毓埥未死。”顾十安蹙着眉,“经此一战,遖宿伤亡惨重,但我军倾巢而出亦损伤不少。此时,应赶快与天权结盟,唯有如此才能抵御遖宿大军!”
陵光同样细眉紧蹙,重重地点了点头,“有理,本王立即写信递往天权,商讨结盟一事。”
陵光再一看,才发觉面前这人满身血迹,仿佛从尸山鬼域中爬出来般。
虽本非我天璇之臣,却又为天璇做到了如此地步,陵光不觉从心底生出些敬佩与心疼,
“此次顾将军功不可没,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财富权力,只要本王能给的都会许给你。”
顾十安心中一动,心道:
我不想财权,
唯想吾王,长享盛世……
然顾十安退却一步,收了心神,只拱手道:“谢王上,只是,臣现在还并未有所要的东西。”
如此,陵光只得作罢,又道:“那好,如果有一天想好了,告诉本王。”
“谢王上。”
宣城,已是断壁残垣般的支离破碎,血泊映着晨曦的光,粲然若星点的太白光辉中,雪,如鹅毛柳絮般迎长风而起,又孤寂地飘荡落下,雪渐渐染白血色大地,覆盖倒下的士兵,像是在哀悼,在抚慰,
——这一城的战魂!
黑鸦鸦的军队入城驻扎,留下一队打扫战场。
毓骁扶着毓埥进了宣城酒楼,毓埥丢了马刀,如释重负般靠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毓骁在他面前沉沉的跪了下来,垂着头,道:“罪臣毓骁,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今日,特来向王兄请罪!”
毓埥看着他,终是没说些什么,只是轻拍他的肩,无需多言,自能心会。
良久,他乍得想到了什么,掀开眼皮后是威严的雄光,道:“可是慕容离救的你?”
“是——”
毓骁又猛地抬头道:“只是这件事罪过在我,与他无关,王兄要杀要剐只管冲我一人,他——”
毓埥抬了抬手。
是了,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一边在我军中杀将领扰军心,借天璇的手妄想除掉本王,一边瞒天过海,攀附毓骁,本王一死,毓骁即位,慕容离一步登天,便是最大受益者!
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兵错一步,棋差一招——
本王现在还活着!!
毓埥又抬眼细细打量毓骁,本王这个傻弟弟怕是还被蒙在鼓里,被那慕容离迷了心窍,不过——
本王既活着,慕容离便留不得!
毓埥眼中闪烁着杀戮的利光,他扶起毓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到酒楼高处,俯瞰一片断井颓垣,日头悬在半空,远处如簇翠峰披上金纱,莹莹细雪为之点上宝石珠玉。
毓埥眯着眼,眼中全无悠然欣喜之色。
“诸侯援军何时才到?”
毓骁道:“快军行进,大概明日晚间。”
“那便好……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