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给她洗脚

童战回到洞天苑，尹天雪正在窗下伏案读书，童战走到近来，发现她正在研究《黄帝内经》，天快黑了，光线已不足，童战默不作声地把灯点上。

“你要学医术？”他问。

“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尹天雪起身笑笑，讲医术合上，起身吩咐小光去摆饭打水来，伺候童战用膳洗漱。

童战却不急，见小光出去，他回去反锁了门又折回来，尹天雪听到动静抬头望过来：“怎么了？”

“嗯。天雪，我有话跟你说。”童战面色不喜，声音低低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尹天雪心头一颤，起身问道：“怎么了？母亲又批评你了？还是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他摇摇头，在小几前坐下来，手指抚弄着几上的茶盏，面色忧郁又纠结。

尹天雪有些发懵，这小香猪今日回来怎么了？完全不似平日。

小光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摆上饭来，正要进来见门推不开，便在外面边敲边喊，童战置若罔闻，尹天雪见状只好叫小光先下去。

童战从怀里把那包长白人参递给她，问道：“你身体可还好？如果不舒服，我去请郎中来替你看看？”

见到韩文卿后一路回来他都在自责，并非他不关心尹天雪，是他这二房从不受宠，虽说锦衣玉食不缺吃少穿，但到底没有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的长辈关怀，他每日忙着求学准备春闱科考，也一直对她疏于关怀。

他一直不受母亲喜欢，连带着尹天雪也不受待见，因此苏氏很少关心她，天雪自不比大嫂。

母亲再嫌弃大嫂出身，但毕竟是大哥媳妇，国公府长媳，母亲爱屋及乌，大嫂稍微不舒服母亲便请郎中来，又是看诊又是抓药的，对天雪却不闻不问。

母亲关心大哥的子嗣，却从不在乎他和天雪生与不生。

童战虽说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有些事他心里都懂。

母亲对他和大哥，到底是有很多不同的。

尹天雪诧异，接过那包人参来，摇摇头，朝他温柔一笑，似在安慰：“我没事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我身体好着呢。”

“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童战并没得到多少安慰，反而心中莫名难受沉闷，他勉强笑笑，想到韩文卿说得那些话，想到沈青松那个人，一时心绪起伏，直觉吃味得很，他

又忍不住撇撇嘴：“话说，沈青松是谁啊？”

一时室内静谧，烛火荧煌里，尹天雪的面容莹润透亮，童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见她不语，心口越来越酸：“怎么了？天雪有事瞒着我？莫非沈青松是你的前前未婚夫？”

会不会和大哥订亲之前，还和沈家公子也有前缘？

尹天雪发怔，只因她以为那晚醉仙楼之事被他发现了，见他并未发作这才舒了口气：“你怎么认识他？”

童战见她并不否认，更不解释，心里更气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气冲冲起身来把那包人参抢走，就要出去。

“童战！你干什么去？”尹天雪忙一把拉住他，这小子怎么总毛毛躁躁的。

一来二去，她也约莫猜出来他因何生气，听闻今日沈青松来府中给豆豆复诊，这包人参，大概是沈青松捎给她的。

从前在相国府未出阁的时候，沈青松便经常托尹天奇给她捎来一些滋补药材，奇珍异玩。

尹天雪思忖着，童战这小子…

莫非是吃醋了？这个小醋精。

“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你那位沈公子麻烦，我去煎药，我去把一整包人参全煎了喝下去，我要把自己补死，补到七窍流血，让你继续虚着。”童战回头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哼了一声，转身又要走。

尹天雪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童战这人怎么是个幼稚鬼，既别扭又幼稚。

“好啦童大公子，别生气了，沈公子是沈太医的小儿子，一直和我哥天奇交好，来相国府走动得也多，但我从来没喜欢过他的。”尹天雪不自觉握住他的手，掌心与他的交叠在一起，手指轻轻摩挲着，仿佛在安慰他哄他，温热的感觉传来，童战心头暖意涌上，乖乖回身。

尹天雪忍不住欣慰，虽说这小子容易炸毛，但分明一哄就好，好想顺顺毛。

从那一夜疯狂之后，两人近日见面都有些尴尬莫名，尹天雪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灵魂还未契合，肉体已经抢先一步赤裸相见了，这种不相对性让两人进入一种尴尬又若即若离的僵持局面，要不是今日这包人参，他都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生这么多气。

说着，手竟不自觉地抬起来去摸他的头，有些够不到，索性踮起脚尖来，这一垫脚，脑袋也就贴向了他，鼻尖几乎碰上他的唇瓣了。

童战垂眸望着面前温柔似水的女子，心口仿佛被羽毛轻轻挠过，有些心痒难耐，但又似小河涨满了水，涨涨的，稀里哗啦的全都流进了他的心田。

胸口堵的块垒似乎也轰然倒塌了，他心里有雀跃的火苗扑闪，悄无声息贴上来，微微俯身，贴着她的脑袋让她顺毛，轻声问道：“那你喜欢谁？”

这下够得着了，尹天雪的手反而僵在那里，无从下手，她几乎是一瞬间便脸红到了耳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眼神闪躲望向窗外。

童战一手托住她后脑勺逼她看着自己，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含情脉脉，似乎有万语千言，可就是不对他说。

四目相对，一时静默无言，童战耐心等她开口，尹天雪却逐渐目露幽怨。

童战耐心耗尽，俯身低头，她的唇便轻而易举被自己攫住了，含着舔着吸吮着，直到尹天雪唇瓣吃痛，咬了他一口，童战嘶了一声才放开她：“？”

童战贴着她的脑袋，手指摩挲着她白皙如瓷的脸，问她：“怎么还急眼了？”

尹天雪垂下眸去，长睫如扇遮住眼睑，心中腹诽，这种赤裸裸的话，竟叫她一个女子开口说，他也好意思。

“怎么不说话？嗯？”童战虽质问，声音却温柔到滴水，低低的在她耳边盘桓，连带着暧昧的热气也呼上她耳朵，如玉耳垂也染上红霞。

“你想让我说什么…”尹天雪不答反问，因为羞臊语气也不自觉弱三分，不像对质到像欲盖弥彰。

她的心事如窗下虫鸣啁啾，夜夜流转，但不会扰人清梦。

身已托付，自然心随己动，不由自主，但她从小读书，学《女诫》读四书五经，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念及此，她收敛心神，望着他手中那包人参，道：“你要喝，我让小光明天炖人参鸡，再放些板栗进去。”

童战一口气被吊着，见她转移话题，气得心口又开始疼，从前他纨绔惯了，这个女人一定是娶回来惩罚他的。

他咬牙切齿，使劲捏着药包：“我才不喝，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补。”

末了，似乎又想到什么，“你也不能喝，这人参火气旺，虚不受补，明日我请郎中来给你瞧瞧。”

尹天雪耸肩，这死傲娇，刚才是谁说他要补到七窍流血的…

没辙，她嗯了声，去把房门打开，叫小光进来伺候他用晚饭，她回里间净房去沐浴。

童战望着女人冷冰冰的背影，心中更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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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童战沐浴出来，见尹天雪靠在床头继续看那本《黄帝内经》，他边用布巾绞着湿发，边把灯芯挑了挑，室内光线亮了不少，见尹天雪目不转睛，也不抬头不跟他说话。

他有些气鼓鼓地端走了锦帐前的烛台，一时间光线陡暗，尹天雪抬起头来：“？”

“夜深了，久视伤神，别看了。”童战见她目露询问之色，笑笑，拿走她手里的医术。

“童少爷，你在文昌书院习得恐怕不是为政之道，是医术吧？”尹天雪没好气，一会儿虚不受补，一会久视伤神的，啧啧，可真专业。

童战也不跟她计较，把头发擦干，转身又去了净房，尹天雪正纳闷，见他不多时又出来，端了一个木桶放在脚踏上，里面足足半桶热水，热气氤氲里，药香袅袅馥郁。

尹天雪见他蹲下身来，把她一双脚从被窝里扯出来，慢慢放进热水里，她忍不住好奇：“你…要给我泡脚？”

“怎么不行么？又不是没看过。”

童战说着，自顾自撩了一把热水给她洗脚背：“这药汤里泡的是药包，艾草、红花、生姜、花椒都是驱寒祛湿的，多泡泡有益身体。”

这…这都跟谁学的，尹天雪望望帐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虽说有那一晚亲密接触，可都是摸黑进行，且他那晚喝了酒神志不清的，她的一双脚，还从未这么堂而皇之得被他看过，甚至这么明目张胆地被摸过…

尹天雪耳根红透，挣扎着要缩回脚。

童战知她心思，一把攫住她两只细细的脚踝：“别动。给你按摩按摩就舒服了。”

说着，还真有模有样地在她脚心按摩起来。

她的玉足小巧玲珑，脚趾头也长得玉雪可爱，圆润饱满的甲床整整齐齐，童战从前还未曾发现她的双足竟这么好看，这么让人意动，想着想着，竟有些心猿意马。

不自觉摸到她脚内侧内踝的后方那处凹陷，童战试着使劲按了按，尹天雪吃痛，童战道：“果然肾虚，这处太溪穴是肾经的输穴和原穴，看来明日一定要请郎中给你看看了。”

肾虚…他居然说自己肾虚…尹天雪气结。

双脚挣开他的手掌，冷不丁一踩，水花四溅，溅了童战一脸。

尹天雪瞬间嗤笑出声，觉着不妥又连忙收敛，拿手帕给他擦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童战任他给自己擦干了脸这才发难，将她一把抓过来搂在怀里就亲，声音含糊不清：“你就是故意的…”

他也趁虚而入，尹天雪被她亲的舌根发软呼吸不畅，急急地推开他喘气，双脚还泡在木桶热汤里，整个人姿势笨拙地被他揽着，童战见她挣开了，这才得逞一笑，垂眸看怀里的女人：“怎么？自己的洗脚水什么味道？”

尹天雪挣开他坐起身：“……”

臭男人…无赖…幼稚鬼…

这些话她虽说骂不出口，可眼神已经说明一切，童战知道她在腹诽自己，也不恼火，甚至觉得心里莫名舒爽，今日的诸多不快一扫而空。

尹天雪被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气笑了，哼了一声，抽出双脚擦干净了，朝里面躺下面朝着墙。

男人心情愉悦，倒完了洗脚水回来，见尹天雪背对着她，知道她是生气了，忙哄道：“生气啦？大小姐？”

见她不语，只留个后背给他，童战心里发怵，挨着她躺下来，轻轻拍她的背，将被子给她盖好：“别气了，明天我刚好休假，在家陪你怎么样？我去请郎中来给你诊脉，如何？”

尹天雪听他这么说，这才翻身面对着他，故意笑道：“好啊，那不如请沈公子来府中给我把脉，如何？”

一语出，少年的脸果然黑了，他定定瞅着面前与他侧身相对的女子，她的长发铺散了满床，容颜如花，眉目流转，可说出的话竟那么气人。

尹天雪被他摄人心魂的目光盯得有些后背发毛，抱着手臂搓了搓胳膊，他又醋了他又醋了…

她心里怎么莫名畅快呢…

童战咬牙，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锦被盖住了两人，扯开她的寝衣，上下作乱的手不闲着，尹天雪吃了一惊，连忙去推他：“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呜你放开我…童战！”

怎奈实力悬殊，很快再次被他制住。

整个寝室暧昧不明，小光在外间隐约听到里面的响动，直羞臊得不行，也不在耳房守夜了，远远地躲去小莲屋子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