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一路上，柳絮都能看见从长沙城背着包袱出城的人，慌慌忙忙，马不停蹄。柳絮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脚下的步子带着风，迅速且沉稳。

一进城，周围就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柳絮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又是一身现代装扮，别人觉得稀奇也在所难免。可现实却并没有柳絮想的那么简单，她忘了长沙市民是认得她的，直到发现一些人瞪大双眼的看着她时，她才有所察觉。

“诶，你看那个女孩怎么那么像柳姑娘呢？”

“是啊，可是柳姑娘已经死了不是吗？”

…………

各式各样的议论扑面而来，柳絮无暇顾及，她更加急促的加快步伐，朝着熟悉的地方走去。

站在码头门口，柳絮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觉得内心不安。她时没有去陈府的，她潜意识里觉着陈皮一定不会在那儿，所以她才直奔码头，现在心里的复杂情绪却还是令她停住了脚步。

告诫自己不要慌，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瞬间，她又呆住了。码头的繁荣景象已不再，从前连绵不绝的吵闹声也安静异常，整个氛围格外萧条。此刻是中午，照理说应该是不会空闲的，可码头里却连一个人也没有。柳絮慢慢移动，走过桌子则用手轻抚，指尖蒙上了一层灰。她拿到眼中轻轻吹去，又是无限感慨。自己不过走了几个星期，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她继续往内堂走去，越过拐角，意外的竟看见烟囱冒着烟，她有些惊喜的跑去厨房，却发现了墨阳与小玉两人，一人烧柴，一人煮饭。

柳絮愣住没动，倒是小玉一眼就看清了她。

“夫人？夫人！”

刚开始还有些不确定，小玉放下柴火就飞奔柳絮怀里，惊喜的眼泪瞬间淹没了柳絮的心。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夫人。”

柳絮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

“我这不是回来了。”

墨阳也很惊奇，他睁着好看的大眼来回在柳絮身上游动，他之前是没见过柳絮的，只听小玉说了一些她附身于刘南烟的事，当时听得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来这世界当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

“夫……人。”

墨阳轻轻开口，他有些窘迫，也觉得很别扭。

柳絮知道他的心里也没戳穿他，只是向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小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抹着眼泪，肿了的眼睛像极了核桃。

柳絮也很无奈，这女孩动不动就哭，还好已经习惯了，不然真是难得哄。

“你们舵主呢？”

柳絮没由来的问了一句，却让两个人心颤。

犹豫了许久，还是墨阳开了口。

“夫人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夫人走后，舵主很是伤心，终日喝酒买醉，往往都是在外面睡得一身泥回来，这样持续了一个月，有一天听说是一个叫裘德考的洋鬼子找到了舵主，让他下矿，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舵主回来后就准备了不少东西，然后带着许多兄弟下了矿。”

“那这么说，他们还在矿里？”

“不是的。”小玉接着刚刚墨阳的话又继续说着。

“他们离开了很久，有一天，村民说矿山被炸了，只有几个人活着出来。舵主也在其中，可是虽然舵主回来了，没过多久他就发疯了。”

“发疯？”柳絮屏住呼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是，他见了一个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柳絮，见一个就问，如果那人说没有就会被杀掉，长沙市民一度陷入恐慌，后来就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都没有回来。”小玉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透着悲凉，她知道舵主失去夫人后给了他一定的打击，可她没想过竟这般难以想象的凄凉。

柳絮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她感到意外的是，陈皮应该没有了下矿的缘由，裘德考是怎么骗得他下去的。同时她又更加深刻的明白了一点，命运无法改变，该发生的依旧在发生。

“我知道了。”

柳絮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向屋外走去，小玉见状，匆忙叫住了她。

“夫人，你要去哪儿？”

柳絮没有回头，只淡淡的回了她一句。

“我去寻他。”

小玉临到嘴边的话语深深咽了回去，柳絮此刻的背影很是决绝，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仿佛有无数光芒照射在她身上，那么闪耀又格外刺眼。她静静的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暗自捏住了衣角。

“她会找到舵主吗？毕竟都消失了一个月了。”墨阳抛出疑问，疑虑间又略带着感叹。

小玉很是坚定的看着他，说道。

“会的，一定会的。”

墨阳配合性的点点头，心中说着但愿。他来到这儿也算见到了不少惊心动魄的事，关于柳絮和舵主之间的爱情之路，在他看来也是异常辛苦。他不竟感叹起自己，如果也能遇到像柳絮一般对舵主一样不离不弃的对自己的话人，那么他一定誓死珍惜，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