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夜晚来临，陈皮还是待在柳絮的房间里，他已经望着柳絮沉睡的容颜已经一天了，从早上出事到现在，不吃也不喝。他无法想象以后没有柳絮的日子，该怎么过。他还是不愿相信柳絮已经离开的事实，从前总是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停，老是黏在自己身边求自己带她去吃遍长沙的每个角落，如今她躺在这儿这么安静，还真有点不习惯。

“舵主。”

一个小弟走了进来，唤了一声发呆的陈皮。

“什么事？”陈皮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冰凉的。

“我有事禀报，是关于夫人的。”

陈皮一听，瞬间眯起了阴鹜的眼睛。

“说。”

“昨日下午张启山跟二爷来拜访过夫人，小的在外面偷听到一些。”

“他们说了什么？”陈皮没有看这个小弟长什么样子，只觉得他的声音比较熟，似乎是新收来码头的小孩。而他也不去在乎这个小弟为什么在外面偷听，他现在只想知道柳絮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似乎是张启山说要夫人劝舵主不要跟陆建勋来往，也不要下矿，说舵主的性子急躁狠厉，容易倒戈。夫人听后非常生气，像是回击了张启山的话，最后张启山与二月红离开的时候面带不悦。小的在想会不会是张启山怀恨在心，为了不让舵主下矿，狠心杀了夫人。”

张启山！

陈皮的眸中充满了杀意，他一向不喜欢张启山，张启山仗着军功在长沙横行，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嚣张了，如今竟然敢动他的人，这仇，是非报不可。

陈皮的思想很分明，也天真，他不会去细想所有事情的发生与结果，往往忽略了许多漏洞，他总以为眼见的就是事实，哪怕有许多蒙蔽眼睛的东西，所以他默默把张启山归到了仇人的位置，他恨得咬牙切齿，夺走他整个世界的人他不会放过。

“张启山，我一定让你给柳絮陪葬。”

看着陈皮那狠决的模样，那小弟退出了房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四川成都：

刘氏家族在成都这个地方已经称霸了许多年，家族内也多数是军官。世代男儿居多的家族里有个女孩是刘氏当家刘湘最大的愿望，而他的四夫人在十八年前也不负众望的给他生了女儿，取名刘南烟。从小，这个大小姐就深受家族内人的溺爱，以至于长大娇身惯养，嚣张跋扈。成都的一干民众也饱受这大小姐的脾气折磨，时不时就会在街头抓人来看点笑话。奈何刘湘对她宠爱有佳，虽是知道她性子如此，却不阻止。他现在倒是责怪起自己太过溺爱，刘南烟贪玩任性，这次不知道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被人打破了头，一天一夜过去了，一直昏迷不醒。刘湘与府内众人皆心急如焚，找来名医，却也束手无策。

刘湘看着刘南烟头上的纱布，心如刀绞，四夫人如月在旁边也是一个劲的抹眼泪。

“老爷，这医生怎么说的，为什么烟儿还不醒来？”

面对着如月的问题刘湘更加沉痛。

“医生说烟儿头部受到重创，恐怕伤及神经，一时醒不过来，他已经给烟儿吃了最好的药了，夫人，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刘湘安慰着如月，也安慰着自己。

“烟儿啊，你快醒醒啊，没有你，娘可怎么活。”

刘湘搂着如月，一边轻拍她的肩膀，一边怜爱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刘南烟。

这时，屋外响起了家丁的声音。

“老爷，昨日发布的榜单，今天被一个算命先生给揭了，现在他在门外等候。”

“胡闹，我那榜单上明明写着要寻的是医术高明的郎中，怎会被一个算命的揭去。”

刘湘自从昨天开始就在成都各地贴满了寻访名医的榜单，希望找到医生能治好刘南烟的病。一天过去了，名医没找到，却来了个卦师，刘湘一直觉得这些个江湖骗子是不靠谱的，自己本身也不信这些。

这一大堆烦心事都还没解决，这人又来给他添堵，刘湘走出去，想轰走那人，却没想那算命的先开了口。

“刘先生，你好。”

刘湘向他看去，算卦人一身深青色长袍，眼睛上挂着一副黑色的墨镜，他手中拿着一根拂尘，不停的在身前扫来扫去。

刘湘微皱起眉头，这人一看就像个骗子。

“你是什么人？有胆子揭我刘家的榜单，你可知道我是谁？”

算卦人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他摘下墨镜，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忽闪忽灭。

“我知道刘先生不信什么命，我也没打算给刘先生算命，我揭这榜单自然是为了令千金。”

“小女的病许多医生都束手无策，你凭什么？”

刘湘的眼神有着精光，多年在社会上打拼的他阅人无数，他上下打量这个男人，却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