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见少年郎

“我的天啊，你还在看老九门啊，你是不是疯了，这遍是第几遍了，啊，柳絮。”

柳絮眨眨漂亮的杏核眼，不理会来自于好友洛雪的吐槽，她端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电视上正好放着陈皮跪在祠堂吃面的场景。

“诶，你说她师娘是不是真的只会煮面，还不放辣椒，我记得湖南人是吃辣的吧。”

柳絮又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洛雪见她一脸痴迷的望着电视里的陈皮，只能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柳絮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喜欢陈皮，毕竟喜欢坏人的人少之又少。

“我可不知道她们吃不吃辣，我只知道你要是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看陈皮的CUT，你就真的疯了。干脆你去跟他作伴吧，反正他也那么可怜。”

“我倒是想，你成全我呗。”洛雪翻了翻白眼，没在理她。其实柳絮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偏爱这个人，大概是因为他专情吧，她常常想如果丫头活的久一点，陪伴他多一些，他是否会有所改变。大多数一个性格偏激的人都是受环境影响的，陈皮小时候吃了苦，被人欺负，没人管教。可能本身分辨是非的能力就差一些，尽管后来遇到了二月红，大概也已经定型了。突然好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柳絮这样想着，竟沉睡了过去。命运似乎很喜欢开玩笑，意外的，她与陈皮的人生就绑在了一起。柳絮似是昏睡了很久，以至于她睁眼的刹那完全搞不清状况。身下是冰凉的泥石板，刺眼的阳光好几次都令她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好不容易才勉强眯了一道缝，想要站起来。待眼睛适应些许后，她才强撑着地面站起来。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朱红的回廊，光滑的鹅暖石，竹制的躺椅，涓涓的流水。现在的她正处于一个庭院中。

“奇怪，这是哪儿？我记得我好像在看电视，这……”

柳絮的大脑飞快运转中，可她始终想不起睡着之后的事。越想越头疼。就在这时，一个清秀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柳絮，紧张的问：“柳絮，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跳井了呢。”

“……”柳絮不知道该说什么，满脸疑惑的望着她。

“你是？”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柳絮还是开口询问。

却不曾想那丫鬟瞪大眼睛许久都说不出话。

柳絮又轻声询问了一遍：“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突然，丫鬟哇一声哭了起来：“柳絮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我是桃花啊，这是二爷的府邸，我们一起服侍夫人的呀。”

二爷？桃花？夫人？二爷？桃花？夫人？

柳絮灵光一闪，有些错愕，却不敢相信，难道这是老九门？

“二爷可是老九门中二月红？”

待看到桃花认真的点着头时，柳絮彻底凌乱了。她吓得倒退了几步，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是个受现代教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会穿越这事。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柳絮疯了一样向门外跑去，奔跑间连撞了几个人，她没有停留，直到她看到房檐上硕大的红府二字，她才冷静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在这个生命如草芥的年代，自己能活多久是个未知，能不能回去也是个未知。她看着从府内冲出来的桃花，多希望她笑着说都是假的，是骗你的。

柳絮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跪坐了下去，她闭着眼，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知道人们常说的命运此刻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笑的是她是信命的。她莫名的笑了，她还能说什么，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或许她来这儿是有什么任务吧，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桃花见柳絮一会皱眉一会笑的，怕是魔怔了，肯定是昨晚吓得不轻。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桃花担忧的扶起柳絮。

柳絮对她笑笑，道了声没事。

桃花见她恢复正常，便什么也没说，搀着她又回到府内。

刚一踏进内院，就听见远处慌忙走来一个女孩。那是柳絮第一次看见这个陈皮爱着的女人，她着一身青色旗袍，修长的指尖捏着一绿色手帕，她的面色红润，皮肤姣好，眉眼间尽显艳丽。就目前这个状态而言，却是很难把她跟那病弱的丫头相连。

“柳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她的声音极其好听，关心的言辞透露出这个女主人的慈善。

柳絮突感心里难受，想着过不久她就会离世，这么好的人，可偏偏…………

“夫人不用担心，我没事了，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回房休息吧，别一会感染风寒。”

柳絮这话倒是真心的，这丫头身体弱的很，风吹多了可能真会感冒。

“那我就放心了，我身体哪有那么娇气，这点风，不碍事的。”

丫头看了看天，对着桃花说道：“这快晌午了，陈皮还没回来，怕是码头那边忙，你备一份饭菜送过去。”

桃花思虑了一下，有些胆怯：“夫人，桃花等会还要去绣您的枕头呢，我得赶快完工，不然您的落枕怕是好不了了。况且陈皮哥昨晚……”

“好了，我让别人去就是了。”

桃花还没说话就被丫头打断，想必昨晚似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柳絮心里早已泛起波澜，她好想去看看他到底长啥样。

“夫人，我去吧。”

丫头和桃花皆是有些错愕，桃花甚至以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

“柳絮，要不你先去歇着，我让福伯去就好。”

“不要麻烦福伯了，我可以。”

说完就奔向厨房，虽然平时柳絮在家不怎么做家务，可她的厨艺还是不错的。一会儿，几道小菜就弄好了，她差福伯要了陈皮的地址，变匆匆忙忙的赶了去。一路上她都怀着异常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激动。就像是见着自己崇拜的明星一样。可又并不完全只是崇那样，还有一丝欣喜。终于，我真正来到了你的面前。

“不是吧，迷路了。”

柳絮望着福伯给的地图一脸茫然，她实在看不懂，长沙又这么大。没办法，只好去问问了。

柳絮见正面走来一妇人，便客气的打声招呼，然后才询问。

“大娘，请问通泰码头怎么走？”

妇人一脸不安：“哎哟，小姑娘，你可别去那码头啊，最近不怎么太平，那陈舵主年纪不大脾气可暴躁勒。”

柳絮一下笑出了声，从别人嘴里听到陈皮脾气不好怎么会这么好玩，很想告诉她，陈皮不仅脾气不好，还爱杀人，不知道她会不会去警察局要求把陈皮抓起来。

“没事的大娘，我跟他认识的，您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大娘还是有些不安，但依旧给柳絮指了一条路。柳絮拜谢过后，便奔跑着过去，再不快点饭菜就要凉了。

走过两条街，终于看到了通泰码头的牌匾。柳絮却停止不前了。她有些踌躇，马上要见到那个人了，我该说些什么呢。

“嗨，陈皮你好，不行，太傻，说不定陈皮一个铁蛋子就扔过来了。”

“嗨，陈皮，你不认识我把，可我认识你。啊……不行不行，太那个什么了，陈皮会杀了我的，我可不想变成九爪钩下的亡魂。”

柳絮来来回回在门口踱步，始终下不了决心进去。倒是门口的小斯走了过来。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这不是你个小丫头呆的地方，还不快滚。”

柳絮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斯人矮矮的，声音却这么大，还一脸恶相。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管我来干嘛，陈皮呢，你叫他出来。”

“嘿，你这丫头片子，敢直呼我们陈舵主的名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小斯说着就伸出了手掌。

柳絮惊呼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却听到一个干净的男声从里传来。

“住手。”

柳絮睁开了眼，见着了那个男人。陈皮渐渐走来，他似乎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只有十七八，脸上轮廓分明，圆圆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厚刚好的嘴唇。不是说陈皮小时候吃得苦多么？可这样干净的一张脸哪看得出。柳絮甚至觉得三叔就是在扯谎。陈皮越走近一分她的心跳就越快，柳絮捂着胸口，强忍住那一阵悸动。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届时，柳絮才发现他拥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他的双手布满老茧，骨指分明的手也修长，他藏青色的大褂看起来十分慵懒，并不像是穿在他身上，更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让柳絮惊奇的还有他满身的戾气。可是是沾染了太多血腥，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阴暗。可奇怪的是今天阳光格外的好，打在他脸上是出奇的好看。柳絮不自主的看楞了。

陈皮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柳絮么？昨晚不是吓得说要去跳井么？怎么还没死？还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来干嘛？我还以为你昨晚已经跳井死了呢。怎么？今天来找我报仇么？”

柳絮一秒钟恢复正常，这话要怎么接，先不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就现在这个状况而言，她也搞不清楚该说什么。猛的想起好像自己是来送饭的。

柳絮把食盒提到他面前，笑着说：“哦，我是来给你送饭的。诺。”

“我不饿，赶快拿开。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来烦老子，滚。”

柳絮虽然早就预料到陈皮那恶毒的语言，但自己亲身感受还是难免会有点难过。不过她还是比较坚强的，况且这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帅呆了。（感觉女主已疯）柳絮又忍不住笑了，她被自己这无厘头的崇拜逗笑了。

陈皮倒是茫然了，一般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对方早就逃的远远的了，莫不说是一个女的，就算是个男人也怕是早就吓破了胆了。这女孩非但不害怕，还在笑。他第一次见他骂了别人，别人却还在笑的人。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故意来找不痛快的。不要以为我不杀女人。”

柳絮一看那暴戾的眼神顷刻间就收敛了不少。

“这是夫人叫我送来的，看你晌午了也没回去吃饭。”

忍不住把丫头搬了出去，果然陈皮一听是师娘叫送过来的，瞬间变了脸，那速度快的简直跟翻书一样。陈皮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嘴一咧，却越发的漂亮。柳絮不免又开始惆怅，这样的笑大概一辈子就遇上那么一回，如果这时候有个相机就好了，照回去贴在墙上。

“那你还吃吗？不吃我就回去了。”柳絮转身欲走，陈皮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后带，柳絮踉跄了几步，差点就撞进了他胸怀。

“师娘给我的饭你敢拿走，你是不想活了吗？”

柳絮此刻哪里还听得到陈皮的话，她现在的心大概都要跳出来了，因为他们现在的距离近的柳絮抬头都能望见那长长的睫毛。她已经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了，她想这时候是不是该来一个漂亮的深吻，才显得很霸道。柳絮还未完全反应过来，陈皮便一把抓过食盒，接着推开了柳絮。柳絮一个没站稳竟倒在了地上。疼得她开始呲牙咧嘴。她忘了，对方可是陈皮啊，陈皮是谁？恶魔呀。还是怪自己太花痴。

陈皮望了她一眼，那眼神真是可以杀死人。

“滚。”

然后头也没抬的走进了屋内。柳絮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不错，有个性，这很陈皮。”笑了笑，回了红府。

门口的那个小斯摸了摸脑袋，暗想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都这样了，还笑呢。